4.2
“不了。”许因诺拒绝。
夜里十二点多,太晚了。他特意的来,又带着宵夜来,存着的心思呼之欲出。
她是那种因为一口好吃的就被男人骗出门的女人么?
“那就晚安。” 江骁不在意,挂了电话。
窗外,林稍掩映的小路上,白色越野车没有开走。远光灯打亮一片浓夜里的树梢,叶子被照得晶莹通透,犹如碧玉。车里的灯也亮着,能清楚的看到驾驶位的男人在翻着文件,大约是看得专注了,一动不动的。
许因诺手托着下颏,手腕支在窗沿上,出神看着的楼下的车。车上有冰淇淋、有巧克力、有宵夜……
今天一整天,她连房门都没出,只吃了一顿中饭,还真是饿了。
不下去!
许因诺跑回厨房,拉抽屉、翻冰箱——没有吃的、一口都没有、弹尽粮绝。她郁闷的踢上冰箱门。
饿。想着那辆车里的东西就愈发的饿,而且,要一直到明天早上。
……
大半夜的,为什么要忍?为什么要受这个罪?
许因诺拽了一件衬衫披上,出门——她就是饿、就是因为一口好吃的被男人骗出门了,怎么着吧?
院门是铁锁铁门铁门轴,深夜开门的声音尖利得刮心又刮脸。门外,车里,江骁的目光已经在等她了,得意又得逞的。
许因诺讪讪的,慢腾腾的蹭到车边。江骁居然真的在工作:方向盘、工作台上摊开了许多文件,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黑白屏上跳着密码似的字符。
许因诺装着是路过闲聊,说:“你怎么还不走啊?”
江骁眼里有笑,脸却是绷着的,他也确实是在忙:“明天凌晨五点飞机飞A市,过三个小时就得去机场,干脆在车里加班。”
他再不多说,吊她胃口。
许因诺装不过他,不装了:“冰激凌要化了,怪可惜的。”
江骁眼皮都不抬:“上车,吃完再走。”
许因诺上车。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宵夜、巧克力、一大包零食,冰箱里有冰淇淋,这个夏夜简直完美。
“手怎么样了?”江骁问,倒也没奚落她嘴馋。
许因诺吃着他带来的粥菜,对他弯了弯右手食指,被几层创可贴裹得像个小锤子。
江骁收回视线,垂眼看电脑。
许因诺对程序员还是挺好奇的,看着他工作。渐渐觉得真是没劲,无比枯燥乏味的行业,只有键盘和屏幕能交流,也只有他自己能懂,挺孤独的。
她的目光从电脑移到江骁身上。他凝沉着,遇到了难缠的问题。电脑屏上符号的幽光莹莹碎碎的,像一串串滚动跳跃的符文,牢牢的困住了他。
许因诺琢磨着她做的那几个泥稿,有他的形、也有他几分神,但没有他本人此时的灵气和深邃。这个人确实有挑战,她每每以为领悟他了,可很快就会发现他有更多的侧面和深度,总是更新鲜、不断的推翻从前对他的概念,真是难搞。
江骁的手停了半天,终于阖上了笔记本:注意力一点儿都集中不起来,完全干不下去,他被个女人的目光扰得心神不稳。
他看许因诺,她也正看着他,但眼里是一片虚无的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光相遇,许因诺悠悠的回神,探寻的看看他的电脑:“工作不顺利啊?”
江骁:“还行,比你的设计稿顺。”
许因诺不满的瞅了他一眼,唇角抿着笑,淡色的唇上粘着冰淇淋的湿润,莹莹的一层弱光。
她和顺安静,江骁看着也觉得安宁。人不禁就松懈了,疲惫感随即而来。
最近他一直处于高强度高压力下:公司被窃密、管理层人心涣散、太多的意外要处理;在A市的招投标遇阻,逼得他把重磅技术YNG提前发布;今天这一天就更是奔波了,两座城市、一场宣发会、一场晚宴,和无数的人勾心斗角、想方设法游说投资人……
他很疲累,但他没有退路。不禁想起了拍卖会上微笑从容的周北同,江骁竟然有些羡慕:
“我当年怎么就没考美院学艺术呢?成名的艺术家一年只要工作半年,年收入就能上千万,抵一个上市公司的年利润。玩着、画着,就赚了大钱,而且名利双收,不用贷款、还没有破产的风险。你知道让投资人融资有多难?他们评估你的时候有多精明,能把你拆卸成零件一件件的称斤,按部位分品级折算价格,合计了总价之后还要打个折。可他们拍艺术品的时候,就像个俗气的傻女人,闭着眼睛买买买。”
许因诺听得直笑,外行人看艺术圈,确实是这样的。她故意气他:“羡慕啊 ?”
江骁后仰在靠背上,诚实又萎靡:“羡慕死了。”
许因诺歪头,探身瞧他,逗着:“改行吧,我教你呀?”
“好呀。”江骁斜斜的睨着她。他的眼梢狭尖而上挑,此时他人慵懒、眼神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