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响迅速到了耳畔,车也到了。是辆红色跑车,超过江骁的车身一个车位,保持在他们的左前方——跃马的车标,法拉利。
江骁脸上不动声色,人已经警惕起来,搭在档位上的右手轻轻的放在了方向盘上,握紧。
许因诺紧张的看着左前方的红跑:“它要干什么……”
陡的,那车连转向灯都不打,向右横切变线,蛮横的贴向江骁的车,插在了他的前面。
许因诺“啊”的一声尖叫。
江骁没被那辆跑车吓到,倒是被身边的尖叫吓了一跳。
时速一百迈的快速路上,江骁的车和红跑间仅有着十厘米的车距,路虎车影子似的稳稳贴在法拉利后面。
红色跑车炸响着,疾速又从右侧划出,鬼探头的钻进了右侧的车道。右侧正常行驶的车惊得猛刹车、狠打转向,慌乱中没章法,全凭本能径直向着江骁的车冲过来。
江骁的车敏捷的向左前方飘,恰好钻进一个空当,躲过一次碰撞。
红色法拉利已经跑远,在密集的车流中穿插钻越,所过之处一片混乱:刹车声、愤怒的喇叭声,撕扯着的法拉利的声浪。
许因诺缩成一团,煞白的脸皱成一团,快吓哭了。
江骁瞧她一眼,刚才那声“猫叫”是她叫的吧,真……
“吓着了?你这胆儿,带你玩趟跑山还不吓得魂飞魄散。”
“我才不跟你去。”许因诺说,是哭腔。不知道什么是“跑山”,听着也不是好事儿,可她确实是被吓死了:刚才那情形看着就避不开,她以为下一秒就是一场高速车祸……
她看江骁,他开车的样子还是很轻松。
被那辆超跑横插的整个过程,他的操作娴熟果断,应付自如。他非常的稳,心态和技术都是。
这人才是个玩车高手:降得了妖,因为那些妖术都是他玩剩下的,炫技的小把戏在他这里已经很低级了。
江骁望着前方的路:“看我干什么?”
许因诺收回目光又看向窗外。
江骁笑意不散:胆小鬼。
他说:“哎,问你个事儿,认真点儿回答。”
许因诺的态度非常配合。
江骁:“上次,在焦化厂那次,你站在脚手架上,是不是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是。”
“怎么认出来的?”江骁绕不过这件事,这是第二次问了,一定要弄明白。
许因诺:“从小学画,画了数不清的素描速写,过目不忘刻进脑子里是基本功。你换衣服换发型,特征是不会变的,脑型不变、体块不变、骨骼也还是你的,当然气质也不变。”
江骁听着,身体觉得异样,皱眉头:“听你这么说,我都不想被你看着,有种被肢解的感觉。”
许因诺笑了,左边的唇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江骁也笑了:“你怎么会去收废铁?”
“是收金属材料。”
“雕塑不都是拿着雕塑刀做泥像么,怎么收金属?”
许因诺:“玩铁也是一种雕塑,金属很有魅力的,可以最精致也可以最落拓。就是做金属太辛苦了,它太硬了,你必须要向它屈服,用心体会它的脾气,想办法让它和你合作,然后它会给你一个奇迹,是非常让人尊重的材料……”
居然聊了起来。说到铸铜、翻模,许因诺明显话多,说一说、停一停、然后还有话题接着说。
车里,轻轻软软的声音一直不停。
江骁发现许因诺其实很善于表达,但只限于雕塑。出了这个界限,她眼里的灵气就都被憋死了。
到了闲村,许因诺去了一个画廊,江骁去4S店,约好了时间他回来接她。
许因诺跳下车,对江骁挥挥手,跑进了画廊里。
画廊里,韩老师已经在等她了。韩老师对许因诺难得有个笑脸:“坐下说,最近在忙什么?”
许因诺:“就……还那样儿。”
韩老师面色不愉。
之前逼着她带队,领着今年的毕业生做了焦化厂的钢铁创作营。她凑合着做了几只豹子,那混日子的浪荡样儿生生把他气得够呛。他骂了、罚了,她也就好了几天,做了个巨型雕塑,却得了个金奖。领奖的时候她又没去——那件“金奖”作品她自己都不满意,没脸去拿。
韩老师看着这个最让他头疼的学生:“有个比赛,学校推荐你的作品参赛。”
学校的推荐,就是韩老师的推荐。
许因诺讶异,隐约有个直觉:“那件?”
韩老师颔首:“那件。”
“那件,您是知道的……”
韩老师两鬓霜白,桀骜嶙峋:“看思考,看表达,看技法,我认可的当然是那件青铜。已经推荐了,你报个材料。”
许因诺的第一反应是摇头:那件青铜的纠葛太多、隐情也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