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

当晟若尘知道古兰先知就是卓楹时，他料到要劝说她跟自己回魏国有多难，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态度竟会如此决然。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全然没有一丝情义，就好像……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她们只是模样相似而已。

挫败、惊慌、难以接受，晟若尘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繁多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他连一点解决办法都想不到。

这已经超出他的自以为掌控的范围太多、太多了。

卓楹不想和晟若尘多作纠缠，于他昨日爱意尽消，唯有悔恨不可忘。

她没有犹豫地转身朝宫外走去，她要离开南禹王宫。

晟若尘上前一步，还未开口就听卓楹怒道：“别跟着我！否则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南禹王。”

“……”

说完的卓楹状若逃离地奔了出去，头也没回，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晟若尘脸色苍白地僵在了原地，他万万没有料到，如今就连他的靠近都让卓楹如此抗拒。

中了应声蛊的人明明是卓楹，为何这一刻他似是能感同身受，心口处如同被人生生挖去一块，鲜血淋漓。

晟若尘垂下的手拢在衣袖间紧握成拳，他终究是没逃过被丢弃的命运。

……

卓楹疾行到宫门口，想要强行出去的她被守门的两名侍卫拦下。

“什么人？”

“我要离开。”卓楹看着宫外的路，喃喃自语。

侍卫拔刀指向卓楹，威吓道：“没有出宫令牌，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宫。”

卓楹没有退缩，她迎着森寒的刀锋向前继续走去，“我要离开。”

侍卫面面相觑，见她不怕死，只以为是哪个宫的宫女着急办事。

“你是哪个宫的宫人，不知道出宫需要令牌吗？”

“我要离开。”宫外的路就在眼前，卓楹抬脚迈出，她只有一个念头，南禹也好魏国也罢，她都不要再将自己如鸟兽一般困在里面。

就在侍卫准备动手拿下卓楹时，宫外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赵承然骑马而来，远远就见到了宫门口的卓楹，“菩瑶——！”

他翻身下马，亮出令牌，侍卫们这才退后放行。

“你怎么了？”玉佩送回赵府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往宫中赶来。

卓楹面无血色的看着他，累极了一样的闭上眼睛，无力的吐出两个字，“回去。”

赵承然没有再问下去，只说道：“好，我带你回去。”

他将卓楹扶上马，两人一同骑着马离开了王宫。

站在远处的晟若尘目送着他们远去，让人追截的令终究是没有发出，他的心被卓楹搅乱了，竟也变的优柔寡断起来。

回到赵府，赵承然吩咐葛儿好生照顾卓楹。

“姑娘，她看起来不太对劲。”葛儿从未见过卓楹如此，她悄声告诉赵承然。

赵承然又怎会看不出来，他已经命人去宫中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你陪着她，不许离开半步。”

葛儿心里也担心卓楹，自是想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重重的点头应下，“我会陪着姑娘，一步都不离开。”

夜里很晚卓楹才入睡，白日晟若尘的出现让她好不容易不再想起的过往，又再次从记忆的深渊中如鬼魅般爬了出来。

这一夜卓楹睡的很不好，她反反复复在碎片般的噩梦中徘徊。

“啊——！”

趴在桌上的葛儿被睡梦中卓楹惊恐的叫声给吓醒。

她揉着眼睛快步走到床边一看，卓并楹没有醒来，她眉头紧锁，鬓边的乌发已被汗水浸湿，嘴里惊惶不定的小声念着：“不是我……我没有……”

“姑娘。”葛儿知道她是梦魇了，试图将她唤醒，“姑娘。”

耳边熟悉的声音让卓楹蓦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大口喘气，额上汗水淋漓，就跟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葛儿忙从腰间拿出丝帕为她擦拭脸上的汗珠，轻抚上她的背脊，柔声宽慰：“姑娘，做梦而已，不怕的。”

梦？

是梦吗？

如果当初发生的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卓楹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默默流下了一行眼泪。

“姑娘……你、你怎么哭了？”

葛儿第一次见卓楹落泪，她担心的声音都变了调，在她心里卓楹一直都是冷静坚强的模样。

卓楹抬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滴，她嗓音哑涩的开口，“我梦见自己死了。”

在昏暗冰冷的牢狱中，被剧痛、窒息的恐惧逐渐淹没，濒临死亡那刻的绝望是她永远都忘不了的噩梦。

葛儿小心翼翼地挨着卓楹坐在床边，用自己的掌心揉搓着她冰凉的手，“我娘说，梦都是反的，姑娘一定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