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向鸣的妻子没有别的毛病,就是酷爱搜罗豪门圈子的八卦,什么叔占侄媳、兄弟共妻、狼性继子和猫系小妈……她自己看还不过瘾,还要说给他听。
最近的一个消息,大概就是孟家继承人和养女搅和在一起还成功获得孟家长辈一致祝福。
这个八卦在他老婆搜罗到的八卦里,已经算是一股清流了,就连他老婆自己都感叹一句,这算是青梅竹马、纯爱养成系列。
后来他和江宏放老友重逢,喝了几杯酒,就把从妻子那儿听来孟家八卦讲了出来,只是因为孟家养女的名字和当年他们大哥留下的那个女儿名字一模一样,叫付卿卿。
他只当是碰巧,中年男人又是久别重逢,兴致高昂,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两人能聊的无非就是那些队里的峥嵘岁月,还有留在岁月里的大哥,付成康。
两人已经十几二十年没见,向鸣也没想到,江宏放二婚娶的竟然是大哥付成康留下的寡嫂。
也因为这层关系,他随口一说的消息,被对方记住,并且暗暗调查。
向鸣对这个寡嫂印象一直不太好。
自己压力过大精神崩溃没想自残自杀,反而是将情绪发泄在年幼无辜不能反抗的女儿身上,手法直白粗暴的虐待她。
当年是向鸣第一个发现奄奄一息的卿卿,也是向鸣顶着压力一定要组织上诉给云芝判刑。
只是后面失败了,人没进监狱进了精神病院,呆了两年后又和亡夫的队友喜结连理。
至于亡夫留下的,被她虐待差点致死的女儿,二十年来不闻不问,现在却突然上门。
也就是江宏放,数十年如一日被她洗脑,还觉得这个女人爱卿卿。
现在听到卿卿亲口说的那些,向鸣脑瓜子都发出嗡嗡声了,再看江宏放三言两语就被这个女人打消疑虑,他气得要炸。
向鸣干脆利落地起身告辞,连拖带拽的将那两个不要脸的带走。
卿卿拉着孟宴臣起身送向鸣,也只是送向鸣。
外面的雪已经下得很大了,地上白皑皑的铺满厚厚的一层。
卿卿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下一刻身上就又被披了一件大衣。
向鸣回身看这个小姑娘,又看了看站着她身边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属于长辈的宽厚慈爱的笑。
“孟家很好,将你养得也很好……”
他抽了抽鼻子,“那两个人你放心,我会看好他们,不会让他们打扰你生活。”
“……回去吧,别送了,外面冷。”
卿卿看着这个叔叔,他身上仿佛还存在年轻时的正义和热情。
已经长大的卿卿,对这个长辈鞠躬,替二十年前奄奄一息,孤立无援小卿卿道谢。
“大象叔叔,谢谢您当年回来救我,也谢谢您一直去孤儿院看我。”
那是她五岁以前,为数不多的,接受到的关爱和善意了。
孟宴臣跟着握住男人粗糙的手掌,深深鞠躬。
“多谢您救她。”
向鸣眼眶通红,诶诶两声,总觉得受之有愧。
对卿卿的愧疚,对大哥付成康的愧疚。
*
晚上,卿卿抱着个小枕头敲开孟宴臣的门。
“哥哥,我今晚上和你睡。”
孟宴臣掀开被子,让出已经捂热的一边。
卿卿放好小枕头,踢掉毛茸茸的拖鞋,爬上床乖乖躺好。
孟宴臣躺在女孩身侧,将她拢到怀里,房间里的灯都换成了睡眠模式,昏沉而不刺眼。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吓到什么:“是不是睡不着?”
他感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点了点。
“害怕?”
“她打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哭,我就想积极求救,可太疼了又说不出话。”
“后来是向叔叔发现了我。”
孟宴臣想到自己查到的报道。
二十年前网络还不发达,这则虐童案件只在当地纸媒报道过。
报纸上面还印着两张不太清晰的照片。
一张是很小的一个铁笼子,另一张则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卿卿。
他的小姑娘,就被塞在那么小的笼子里,奄奄一息。
孟宴臣喉间哽了哽,他声音有些低哑,吻了吻女孩的额头。
“嗯,卿卿很棒。”
“明天我们再一起去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