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真相
六灭天剑,其威力之大,就算是当初未中噬丹虫的云乡子此刻站在这儿,任凭他七星镇魔剑全出,也一定逃不过一个死字。
此剑已经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境界,它成了灭亡的代表,而这也正是天品法决的厉害之处。它们本身就是大道的一部分,是整个天地的一部分,修者不过代行其权。
如果天要杀你,你有办法逃吗?
李秋雨一样逃不掉,他也不想逃。他闭上眼,举起刀,过往的种种一一在眼前浮现。
从一个快要饿死的乱世孤儿到魔道魁首大雪山门下的天下行走,从人人畏之如虎的青面修罗到别人眼里背叛师门的傻子。
红尘万里路,人间几春秋。
他究竟是谁?
他真正所求的究竟又是什么?
谢池的剑很快,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也并不远,从他出剑到剑尖抵达对手的身前,前后也不过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一个呼吸的时间很短,但对李秋雨来说,却已经足够。
刹那即是永恒。
刀身上忽然亮起了两个大字:霜月。
雪白的霜,明媚的月,他不是大雪山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也不是人世间迷茫彷徨的孤魂野鬼,他是他,是天下唯一的李秋雨。
璀璨的刀光刺破了天上厚重的乌云,倾盆的大雨都被一股澎湃的刀气一扫而空,此间世界又恢复了先前蓝天白云的美好。
温暖的阳光洒向平静的海,在那一片醉人的金光中,两个身影相对而立。
李秋雨赢了。
可他并没有获胜后的喜悦,因为胜利过后,是由衷的寂寞。
李秋雨站在水面上,看着师兄谢池与手中剑一起,寸寸化为灰烬。他没有阻止,他也阻止不了,因为谢池这具肉身的全部生机都已经凝聚在了那一剑之中,无论输赢,他都会彻底消失。
姚清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狠辣。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生于天地,还于天地,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岂不就是最好的结局?
那个毕生所求不过“自由”二字的大师兄早在陪自己上山的那天就已经死了,与其让这具顶着他的名号与样子的躯壳再度成为姚清的杀人工具,不得解脱,倒不如尘归尘,土归土。
送别了谢池,李秋雨收拾好心情,转过身,看向了远方的蛇神岛,那里还有他必须要解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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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符云清费劲了千辛万苦,打败了无数竞争者才终于登上蛇神山时,她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李秋雨。
“仙人哥哥?”符云清有些懵。
“仙人?哈哈哈,仙人?他就是大雪山的青面修罗,是当初杀你父亲的人!”
修为被废,又看到李秋雨孤身回返,自觉已无活路的厉千秋是破罐子破摔了,当即戳破了真相。
符云清看了眼厉千秋,又看向李秋雨,目光中满是迷茫和困惑。
她当然听得懂厉千秋在说什么,只是她本能地抗拒对方话里的内容。她困惑,她无助,她看向李秋雨,希望他能否认,然而李秋雨的反应却让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凶手。”李秋雨看向洪万春,语气平静,“还是你来吧,把一切真相都讲给她听。”
洪万春无奈。他刚刚运起神通远远观望了那一战,如今再没有任何侥幸,何况事到如今,也没有撒谎的必要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符兄弟。”
符魁出身自一个传承悠久的小门派——符甲门。此门与一般的仙门不同,与尘世牵连较深,门下弟子许多投身行伍,或是闯荡江湖。前朝覆灭时,此门也遭了灭顶之灾,所以符魁很早便下了山,走南闯北借以修行。
大概二十年前,符魁加入了四海帮,并很快就脱颖而出,为当时的帮主所器重,乃至于一跃成了巨鲸堂的堂主。他与洪万春也是在这期间相识的。
他们本是很好的朋友,可再好的朋友,在重大的利益纠葛面前,也很难走到最后。
符魁本就是个与这礼崩乐坏的乱世格格不入的人。他下山早,一路上见过了各式尔虞我诈,人间惨剧,可他并没有因此变得麻木,反而是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人,为哪怕最底层的人打抱不平,捍卫着自己心中的道义。
这样的人,自然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人,所以很快便有一大堆人唯他马首是瞻。原本成立时间最晚,实力也是最弱的巨鲸堂也由此一跃成了四海帮三堂中最强的一方。符魁虽然总说自己无意角逐帮主之位,但他的存在本身,对于野心家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麾下有一个比自己更得民心的人,不是吗?更别说在实力决定座次的江湖上,符魁论修为也稳压洪万春一头。
尽管如此,洪万春一开始也没有要除掉符魁的念头,因为他们本是朋友。哪怕符魁一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