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
廖文茵并未接沈戎河的话,反倒问他是否知晓昌宁所言之事。
沈戎河自然知晓,只是对廖文茵方才的话不能苟同。
“若围困粮草自然简单,可你知道,若一个军队没了粮食,会发生什么?”
廖文茵只是闺阁女子,若说兵道一事也只是简单翻阅过这些杂书,又凭着绝顶聪明的性情才有些见解,沈戎河这样问,她又哪里知晓。
男人身上卸了重甲,随手披上亲卫递来的毛氅,廖文茵见他总爱穿这个墨色的,不知是何种动物的皮毛,便多看了两眼。
沈戎河察觉,也没在意,继续道:“在北蛮,若是没了粮草,他们也不会投降,先是宰杀马匹吃马肉,马都吃光了,就开始杀人。”
至于杀人要做什么,沈戎河没再说下去。
寒风席卷而来,众人身上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廖文茵低首沉默,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昌宁不可置信道:“难不成他们宁可啖活人之肉也不肯投降吗?”
沈戎河挑眉--反问她:“被逼到绝境,什么吃不得?”
在战场上杀红了眼之后,人就算不得人了,宁可将自己人屠戮殆尽,也不想便宜了敌军。
昌宁闻言,有些失魂落魄地闭口不言。
廖文茵皱眉暗怪沈戎河:“你何必开口吓她?”
沈戎河淡淡瞥了昌宁一眼,声音冷淡:“我并非吓你们,只是这些事情,朝中人自然也都知道,所以眼下除了和亲,的确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廖文茵看着昌宁眼底的怔忪,声音里有些悲哀:“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昌宁抬眼,素来明媚的少女好似一瞬间失了光彩,“罢罢,这或许就是我的命罢了。”
沈戎河目视前方,并不为这少女两个的悲伤氛围所扰:“你们何必如此苦恼?”
男人话不多,只说段氏那几个儿子还算不错,模样也生的端貌,与昌宁原也相配。
廖文茵几乎要失了涵养,气笑道问他,这难不成还是相不相配的缘故吗?
“这样的姻亲,别父离母,远嫁他乡,即便再相配,又能有什么意趣?”
“这有何难,便是结成姻亲,在哪处又有何妨?”
廖文茵压着性子,沈戎河这人便是这处不好,好似他是寡言,其实这人心里头坏得很,每每吊人胃口,就是不肯将话说全。
察觉到少女逐渐不耐烦,那双上翘的凤眸也开始往下耷拉,男人总算开不再卖关子。
他意味深长道:“南疆王那老头膝下儿子多,他自己身子骨虽还算硬朗,年纪却是实打实不小了——”
好容易父王挣下的这份家业,若能多踢出去一个兄弟免于继承,只怕那些人是求之不得的。
昌宁眯着眼,逐渐回过味来。
说话间,前头正到了昌宁的住处。
沈戎河面上瞧着神色寡淡的很,嘴里却净是些不着调的话。
“回头我将南疆王的几个儿子画像给你,你自可挑去。”
“你!”
廖文茵忙回首去看有没有旁人听见,见四下无人,才又惊又气的看向沈戎河。
“昌宁是你妹妹,又还未出阁,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昌宁却不觉有什么,甚至还出言调笑打趣:“还说嘴呢,也不瞧瞧你自己,这还没与我三哥完婚呢,就已是这般管着的了,我看三哥日后可有的苦头吃呢!”
她最是了解廖文茵的性子,知晓说了这话她要恼,是以闹完便提着裙子三两步回了自己院子,远远的跟廖文茵打了招呼,直接越性关了门。
廖文茵总是自忖在外头绝不肯失态,却每每被这两人气到失语。
狠狠斜了一眼罪魁祸首,也不与他说话,兀自往揖峰轩回去。
沈戎河也不恼,眼神闪过一丝笑意,只不远不近的跟在廖文茵身后,像是没什么事做,护着她回去罢了。
廖文茵的住处与昌宁本就相隔不远,待站定回首看他,男人这才上前来。
廖文茵本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整暇以待看着男人。
岂料沈戎河只是淡淡叮嘱了:“这几日我都在猎宫巡查,若有什么事只管去宫门口寻人,他们都认得你。”
廖文茵皱眉,什么叫他们都认得我?
只是沈戎河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进了院内,前头灯影一闪,少女脚步一顿,也未停下,待行至厢房门处,就听见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
廖文茵本不欲窥听人言,更不耐烦是廖姑母的事情,抬脚要回自己房内,下一刻又立在原地。
“你这孩子,你为何非要铁了心看上他?咱们如今的家世,爹娘给你寻个贴心的,知冷知热的,便是穷困些,给几个钱罢了,你何苦要去吃这个罪受?”
廖文茵回首与虞娘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