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粒沙
二十一世纪。
小夭倚靠在床头,手里细细揣摩着大肚笑娃娃。年月已久,笑娃娃的石榴图肚兜被摩挲得失了颜色,它笑眼弯弯,咧着小嘴,一如当年喜庆的模样。
那些雕琢得沟壑被她反复描画抚摸,几乎变得平整光滑。
她回想起刚才的梦。
山海两相望,相思求不得。
"小夭,你找到打开大肚娃娃的方法了么?"涂山璟打断她的思绪,递过一杯温水。
"快了。"小夭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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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拜访完清水灵石回去后,她第一时间去到玉山找寻獙君。
"阿獙,快告诉我打开这个笑娃娃的法子!"小夭大手一挥,破门而入。
阿獙正在小酌怡情,刚端起酒杯,就被应声而倒的大门吓得全洒了。
"什么笑娃娃?"阿獙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这个!"小夭从怀里将娃娃掏出,怼到阿獙眼前,"相柳送我的大肚笑娃娃。"
阿獙被小夭看得心虚,干笑几声:"小夭,你都知道了......"
"告诉我,打开它的法子。"此时小夭因耗费太多灵血,唇色苍白,但还是不依不饶地拉住阿獙的衣服。
阿獙轻轻扯动,想拉回衣角,却不著见效。
他叹了口气,心想终有这么一天。
"毛球把这个叼来给我时,我掂掂重量就知此物不简单,故多问了它几句。这个大肚娃娃里面装了一颗冰晶球,这也是为什么它由扶桑神木所制却不会自燃的原因。冰晶为水,扶桑为火,水火相济,冷热相伴,恰好冰晶不再寒气逼人,扶桑木也不再滚烫灼人,即使没有灵力的一般人也能轻易拿起这个笑娃娃。"
"你的意思是......"小夭轻启嘴唇,不愿说出心里的猜想。
阿獙接道:"没错。相柳压根儿就没想过让这里面的东西重见天日。且不说他以血布祭进行封印,就算解除了,贸然打开底座,扶桑木便会瞬间燃烧,里面的冰晶则......相应融化。"
小夭唇角带有几丝讥笑:"也就是说,他早就想好了最后一步,是么。"
这般操作,当真对得起"九命相柳"阴狠毒辣的性格啊。
可你不让我见,我偏要见。
小夭抬头,再问阿獙:"毛球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吗?"
阿獙略带惊讶,"怎么里面还有字吗?毛球没说,那只傻鸟想来也不知情,它给我的时候万般不乐意,又是用爪子挠地又是扑腾翅膀的,弄得我一身毛。"
小夭沉思半晌,说:"阿獙,你还知道什么,全部告知于我。"
獙君为难地看看一旁温顺的涂山璟。
璟对他礼貌笑笑,示意他没关系。
阿獙轻轻摇着头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递与小夭,将所知关于相柳的一切娓娓道来。
他是如何用心头精血喂养她,
如何拿命解蛊保全她,
如何将左耳赠与护卫她,
如何心意决绝抹去狌狌镜,
如何费尽心思制作海景图,
如何自剖内丹救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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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相柳,九条命。无一命是为自己而活。
小夭竟心痛得忘了哭,她呆滞地用手捂了捂胸口,问:"什么时候......他将内丹传与了我。"
"解蛊之后。"
阿獙饮了杯酒,"那日我就在一旁,看着他以命换命诱杀蛊虫,情人蛊已解,他将再也无法感知你的疼痛与喜悲。于是自剖内丹渡入你体内,一来能够滋补你受损的灵体,二来我想他是想守护你,至少让你在万劫不复之时,永远有条退路。脚下是大海,小夭,你现在应该已经能在海底自由呼吸了吧。"
小夭木讷地点点头,竟是这样......
难怪她能在海底自在遨游,原来是因为海景图和海妖的内丹。
"所以啊,他才那么容易死。"阿獙轻声说,往身后倚了倚,抬眼望向外面。
玉山今日的阳光有些明晃刺眼。
小夭垂泪,"他做了那么多,为何情蛊未解时我竟丝毫感受不到......"
阿獙说:"所谓情深者控蛊。小夭,相柳对你的情意是他有意压制,你感受不到实属正常。"
小夭不甘心地抬起头:"阿獙,有没有办法,让我再见他一面,有些话我想当面问清楚。"
阿獙皱皱眉说:"难,很难。相柳的尸身已化为一滩黑血,他应该一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结局,战死沙场,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没有留一丝退路。"
小夭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相柳一直让她为他制作毒药,当美食品尝。
原来是为了将血液里积满毒素,换言之,他根本没想过活。
小夭摸了摸胸膛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