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玄清观坐落于京师西郊云雾山、阳崖壁之上，距地面虽说不上很高，但因地势险峻基本上也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道观不大，各殿依山洞而建，内里溶洞相连。从远处观望，零星分布的殿宇仿佛崖壁上开出的几朵雪莲。

摄政王凌风这次终于见到了西山真人。

仍旧是那个印象中的老人。不但是人，仿佛连衣服都是十数年前的。面前的这个人就象是最后相见时画的一副写真，也可以说这老人是从十来年前穿越过来与他相见的。有那么一瞬间，凌风的心里甚至于冒出了：这老人莫不是习得了江南不老苏家的秘术的念头。

二人落座之后，不待摄政王开口，真人便用一副给善信介绍千年道观的腔调说道：

“昆仑山中有赤、银两只狐狸，他们有幸得到西王母的恩泽，经过千年的修炼终于获得跻身仙班的机会。怎奈，歌舞升平，修道且成正果者众多，而晋级为仙的名额有限，二狐只有一能位列仙班、另一只能接受天劫。……”

凌风虽然不太明白西山真人的用意，他还是很认真地听着。

“二狐情深，以至于银狐私求西王母‘愿以放弃仙籍来换取赤狐性命’，西王母感二狐情真，出手相助。怎奈玉帝却为此二狐震怒，但因是西王母插手之事不便明责，虽表面上卖个顺水人情，褪去二狐之兽形转投尘世为人身，允其生生世世相恋，暗地里却晓谕各司尘神、仙：格外‘关照’二人，令其世世生生别离，穷年永世互为水中月……”

真人讲到此，声音渐渐低至无声，仿佛沉浸在了自己所讲的故事之中。

摄政王凌风虽说随着西山真人讲故事时变化的腔调中预感到这会是一个以悲剧结尾的故事，但却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的凄美，禁不住内心一阵嗟叹。可是，等故事在心中激起的阵阵涟漪平复之后，一丝不解的疑惑犹如破壳出土的种子，控制不住地窜满整个胸膛。他略等了一等，先飞快地扫了一下仿佛睡着了的西山真人一眼，斟字酌句一番小心的开口说道：

“仙长，这个故事我虽说是第一次听，不过类似的、市井间流传的却是有的。只是不知这故事……”

“王爷，”西山真人张开微合的双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当年，我师父给我讲这个传说的时候嘱咐我，要我讲给......有缘人，贫道自思与有缘人再难相见，恐某大限之后此传说就不为世人所知了，不如将此说于王爷一听，也算是为你我的缘分留个痕迹……”

“道长仙体康健，何来大限之说，我看仙长多虑了。”

西山真人闻言并不答话，他微微一笑缓缓起身，将手中拂尘一抖趁势转身往峭壁方的窗子走了两步，一双眼直插遥远的群山之中。良久方才回转身看着凌风一字一句地说：

“王爷！有时候天意不可违啊。”

“仙长的意思是说，也有时候人是可以胜天的。对吗？”

“哈哈哈！”

“哈哈哈！”

……

“敢问仙长一声，可否还记得逆子？十二年前多亏了仙长相救，逆子才不至夭折。”凌风思虑再三终于开口说道，“原本似这等俗事不该拿来打扰仙长，可是，自逆子回来后……华妍每日里象是掉了魂……其实，逆子到家时就快满十八岁了，只差了几天，等他的身体略已恢复我就打发他到外面做事了。再者说，他从六岁离开后我们一直没有相见，只是……由于他身体的原因才......才被提前送回来的……”凌风的口齿竟然有些不那么流利了。

西山真人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略等了等方才开口说道：“少王爷之命非比寻常……他身侧已有金甲神人相伴……王爷可多劝劝夫人……”

“哦！”摄政王凌风闻言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他长出了一口气，顿感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中也减少了部分的忧虑：“现在国家的形势虽说已基本平稳，不过仍有宵小之流未被肃清。如果网开一面的话……”刚刚才在脸上闪现的光彩，随着一双被蒙上无奈眼神的眼光的暗淡，消失殆尽。挺拔的腰身也不自觉地弯了几分，好像一个原本健硕的挑夫因目的地的渺茫而不堪重负的立在那里。

“王爷不但忧国忧民、鞠躬尽瘁，还要照顾同僚的面子。唉，似此等苦心有几人理解啊。……宵小之辈经此一惊虽说不上肝胆俱裂也已成了惊弓之鸟，不足为虑。到是……七月黑羽……”

“什么！七月黑雨？仙长是说最近要发生自然灾害吗！具体是哪些省份？何为黑雨？凌风愚钝还请仙长详解。”摄政王闻言大吃一惊。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自是不惧天谴，但恐连累了王爷……时候不早了，贫道不敢再耽误王爷的时间了，请王爷下山吧。”老人一边说一边席地而坐，两手掐了个太极诀便不再言语半声。

摄政王凌风见状不好再言，微微行了个礼便返身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