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休(完)
他当初为她挡下那一箭,如今她换做短刃毅然抵在他的心口。
手腕被猛地抓住。盛玄胤那双微微有些狰狞的手死死箍住她的,带着她的手送上自己的脖颈:“刺这儿,绾绾。”
萧泠握着般月的手一抖:“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自然敢。直接割破喉管吧,我怕你听见我喊你的名字你会后悔。”
萧泠面色一凝:“我不会后悔。”
“我怕你会。”
“我不会。”
“我怕……”
“怕你就不要喊我的名字。”萧泠冷冷打断。
“我怕我忍不住。”
盛玄胤看向她的目光盛满了温柔缱绻,萧泠眼睫一颤,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
“盛玄胤,你我恩怨,早就已经扯不清了。”
“今天这一刀,是从前种种,连本带利,一齐还给你。”
-
萧泠好歹冠了个神医的名号在民间游荡了多年,对人体构造自然是了如指掌。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手起刀落,一把刺入盛玄胤的心口处。
这一刀下去,她就没有想给盛玄胤活路。
般月的刀刃早就破损得不成样子,钝刀割肉,竟是接连发力三次才堪堪刺入要害深处。
伤口血肉模糊,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温热湿润的触感碰到指尖,烫得萧泠手下一抖。
萧泠猛地抽出刀,后退几步。微微有些颤抖的后背抵在墙上,她用力地大口呼吸着。
盛玄胤静静地靠在那里,烛光下鲜亮得刺眼的血红色从他心口慢慢流淌下来。血水淌在地上,宛如一只暗红色的血手,蜿蜒着来触碰萧泠的脚尖。
他的神情无悲无喜,一双凤眸微微有些湿润,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
没有想象中的撕扯,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儿,靠着椅背安稳地坐着,看向她的目光温柔似水。
柔和的目光掺杂进了难以掩饰的痛苦,萧泠倏地有些心惊,垂下眼不再与他对视。她略一踌躇,颤抖着后退几步,猛地转身推门而出。
-
二月底的天,不知何时竟下起了漫天大雪。
从紫宸宫逃离时鞋跑掉了一只,天青色的裙尾沾满了淌开的鲜血,犹如一朵绽放在裙摆的瑰丽的血花。
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儿地面铺上了厚厚一层雪。萧泠赤着一只脚踩上湿润酥软的雪地,刺骨的锥痛感浸入脚心,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痛入骨髓,痛到麻木。
彻骨的寒。
卷边的刀刃钝得厉害,鲜红的血包裹在刀边儿上,沿着刀尖滴落在白雪皑皑的地里。
血水在雪地里绽开,洇染出一朵朵血色的红梅。
子时过,星河落,漆黑的天边开始泛起一丝黝蓝。
萧泠仰头望天,她眼里蒙了一层死灰,万千星宿淡漠地从她头顶旋转而过,仿佛错乱的时空,一切混沌不堪。
系统的机械声蓦地响起,这次竟然带了些喜悦的语气:“恭喜宿主万车工最终任务,虚拟世界即将崩塌,《伤凤》即将重新回溯,宿主很快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了。”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
回答它的是一阵沉默无言。
“……宿主?宿主?”
“宿主?”
“……”
系统默默隐去,吵嚷的声音就此消弭。萧泠仰头任凭寒风凛冽自己的面颊,飘落的雪花湿润了通红的眼眶。
痛彻心扉的寒从未停歇地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忽的不动了,停下脚步茫然站在雪中,任由凛冽寒风吹刮着耳边的碎发。
飘散的青丝犹如死去的过往,凌乱又握不住。
冷,好冷。
脚底是刺骨的寒。
冷,好冷。
冷得连颤抖都停止了。
好冷。
冷到那寒意像是从皮肉钻进去,仿佛蛀蚀在根部,深到骨髓里面去。好似整个人立在雪中,冻成一尊冰雕。
纷飞的雪花坠在她的眼睫上,那点子寒冷挤满了浑身的血肉,竟也就麻木了,也不觉得冷。雪水化开来,挂在睫毛上,眼前白融融一片。
连刀边儿上的血痕都凝固了,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她伫立在雪中,望着远方的天边,茫然站定。
-
雪依旧下着,从未停歇。萧泠就这么站在茫茫一片雪地中,良久,久到星移斗转,天昏地暗。
久到厚厚的积雪在她头上肩上堆积成块,又因为承不住重而掉落下来,摔碎一地雪渣。
一场额外盛大的雪,掩埋了二人纠缠多年的情,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宫外皇城的寺庙上传来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