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二)
拒之门外,宋非晚就已经抬脚跨过了门槛。
他揽了揽广袖,朝着萧泠端端正正地做了个揖:“宋某冒犯殿下了。”
萧泠冷笑:“你既自知冒犯,为何还要进来?”
她说着缓缓起身,半靠在床头上,神情落寞:“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
“殿下多虑了。怎么说在商丘那段日子也多亏了殿下扶持,宋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蒙受不白之冤吧。”
“……任谁都知道此事定不是我商丘所为,欲加之罪……不过是他们权贵争权夺势的牺牲品罢了。”
破烂的雕窗间透过丝丝缕缕的日光,落在萧泠侧颜上也遮不住她苍白如纸的面色。
宋非晚垂首一顿,没有继续接下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即便是如此,殿下也应当小心了。”
他略一停顿,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要事,良久才开口道:“殿下如若有意离开,宋某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并没有让萧泠放在心上。脑袋突然漫上一阵隐隐约约的疼痛,她低垂着眉眼,不语。
宋非晚见状也不恼,只是理了理袖子娓娓道来:“先前不过是没有证据……如今事态变幻莫测,殿下还是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萧泠抬手揉了揉眉心,笑得有气无力:“巧了,我这人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
“倒也是。殿下今日若是跟宋某走了,那便也不再是殿下了。”
“是吧,话已至此,宋公子请回吧。”
萧泠用手肘撑着床榻缓缓躺下:“就不送了,慢走。”
—
萧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本来在宋非晚离开后,她只是头疼想躺下稍微休息一下,却不曾想一躺便沉沉睡去了。
直到房门再次被人踢开。萧泠猛然惊醒,缓缓撑起身子看着一涌而进的士兵们。
不等她搞清楚状况,新晋太监总管和明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皇后娘娘有令,太子妃萧泠,私通敌国商丘,谋害皇室,刺杀太子,罪不可恕,下令——打入诏狱,严刑拷打!”
萧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敌国商丘?”
和明不予理会她,抬着下巴一甩拂尘,幽幽说道:
“就在方才不久,皇后娘娘派去搜查东宫的侍卫在殿下您的屋内搜出了一个装有不明液体的小瓶子,据太医鉴定,此物乃独属漠北皇室的奇毒——黥毒。”
他凝视着萧泠变幻的表情,缓缓眯起眼睛:“而太子殿下在边疆营帐里遇刺之时所中的短剑上淬的,就是黥毒。”
黥毒,无色无味,毒性剧烈,中毒者七窍出血,当场毙命,无药可救。
刺杀盛玄胤的刺客,居然在暗器上摸了黥毒?
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萧泠无意识地扑朔着眼睫,脑海里无数混杂不堪的记忆似乎都揉和在了一起……
黥毒……漠北奇毒……
为什么萧晋会给她漠北宫廷里才会有的黥毒?
似乎想到了什么,萧泠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站在门口的和明。
“是他……是萧晋……”
她的声音微弱,气息却激动地有些急促起来,“是萧晋!”
当年郭贵妃死于非命,盛玄胤作为商丘皇宫里唯一一个漠北人,就是因为黥毒的原因而被直接定罪。如今,黥毒再次出现,而旁人自然是不可能拿得到此般珍稀的奇毒,除非是身处漠北宫廷的人给刺客的。
而萧晋给萧泠的那一瓶黥毒,成了给萧泠谋害太子一事定棺盖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几乎是不可自制地浑身颤抖起来,一时间焦急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和明冷眼旁观,看着在榻上痛苦地蜷缩起身子的萧泠,淡定转身:“来人,将太子妃押入诏狱。”
再一甩拂尘,轻笑:“好生照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