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
德拉科在郁金香仿佛被统统石化后呆滞又手足无措的反应中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挪动了一下受伤的腿,倒吸一口气后瘪着嘴巴将脸埋进臂弯里:“好疼。”
“哪里疼?”郁金香回过神来,她放弃了什么无用的保持距离原则,她干脆坐在了德拉科的病床上,捏紧圆鼓鼓的药瓶将药水摇出几滴洒在德拉科脖颈的擦伤处。
“哪里都疼。”德拉科闷闷地回答,他在郁金香用纱布慢慢擦着他脖颈处时疼的又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安安静静的任由郁金香给他涂完了药水。
郁金香对着正在药水的浸润中逐渐愈合的伤口轻轻吹了几下,她用手掌揉了揉德拉科的小腿小声安慰:“现在还疼吗?”
“疼。”德拉科的脑袋还埋在臂弯,他的喉咙是缺水时的沙哑:“我做了一下午的梦。”
“什么梦?”
“我们在船上。像在南法夏夜的木船上那样。”
“夏夜,在船上。”郁金香忍不住笑了笑,她转过头看着赫尔墨斯还在哼哼唧唧说着梦话才继续问:“然后呢?”
“你的身上只穿了一层银白的月光。你在吻我——还做了很多事情。”德拉科的喉咙动了几下,他的脑袋更用力的用臂弯掩盖:“总之,梦中的你让我快乐。”
“德拉科——”
“梦魔而已,可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羞耻。”
“好吧。”郁金香放下药瓶,她慢慢趴下,趴在了德拉科的枕边,她双手掌心捧着下颌点点头:“我也没打算严格到要进入你主控的梦境中规定诱惑你的梦魔该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感到快乐——哦——抱歉,德拉科,这听起来我还是觉得有一些好笑。”
郁金香直起身子双手捂住嘴巴尽量压低声音地笑着,她的脸颊有些微红,德拉科在她的笑声又背过身去,郁金香急忙将他翻了过来。
“别乱动。”郁金香又拿起药瓶叮嘱:“你瞧,你都要把药水蹭光了。”
她又按下德拉科的衣领检查着已经被领口与被子蹭掉一半的药水,拔掉瓶塞重新将药瓶凑近他的伤口。
药水一滴,两滴,三滴渗入那片红彤彤又带着血痕的伤口,郁金香的手掌轻轻搭在德拉科的颈侧,她的拇指安慰般地抚摸着伤口周围已经愈合的皮肤,她每一次的触摸甚至都能碰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
她看向了德拉科的眼睛,他却正紧闭着双眼。
“德拉科,你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郁金香起了恶作剧的心,她将拇指停留在他的脉搏上,她原本冰凉的指尖都因为德拉科的体温变得温暖:“德拉科,你还在与梦魔共度梦境吗?”
她的话让德拉科睁开了眼睛,他用手背慢慢挡开了她的手,拉紧了自己的领口。
“井水和河水的意思是——是——你是你,我是我。”
“什么?”
“郁金香,如果你还记得你拒绝我的那些话,你就该明白你现在不是能给我擦药的关系。”
“是吗?”郁金香的手僵在半空,她愣了一下,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她看着德拉科扭过去的侧脸,内心重新变得平静:“是庞弗雷夫人让我给你擦一点药。我跟她说过潘西——你的朋友——潘西,马上就会来,可庞弗雷夫人还是让我尽快给你擦一点药。”
“你该跟她说一下‘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马尔福。”
“我接受了潘西的邀请与她一起度过情人节,赫尔墨斯认为是我背叛了你,所以我们才会打了一架。”
“这是赫尔墨斯的错,我替他向你道歉。”郁金香垂下眼睛扭正手指上的戒指:“我会跟他说清楚。”
“说清楚。”德拉科哼笑一声,他才不管那些药水,执着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郁金香,他背后的袍子上还沾着草屑与泥土,还带着一个和赫尔墨斯鞋码差不多的不轻不重的鞋印,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闷又慢吞吞:“我早就醒了,在你进来后庞弗雷夫人根本没来过这里。”
“郁金香,我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他停顿了一下,挪了挪在枕头上的脑袋:“郁金香,我可以原谅你的——一切。我什么都不会再问——”
“德拉科!”
校医院的门被‘嘭’的一声推开,潘西像一阵风冲了进来。她跑到病房中央时看到郁金香盯着她时才放慢了脚步,像有强迫症似的一遍一遍挽着她耳边根本挽不利索的头发。
赫尔墨斯被潘西的动静也吓的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在他还处于被药剂麻醉过的还没完全理智的清醒过程中,郁金香也从德拉科床边站了起来。
她与潘西对视了几秒,又看了看德拉科床边仅有的这一把凳子。她用脚踝勾了勾凳子的支架,沉重的铁凳硌着她的脚踝,那种冰冷坚硬,对抗的、拒绝服从的力量让她在下一秒想都没想的就抬脚将它踢去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