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俩人一前一后迎着夕阳再次奔跑，路遇有人砸车偷车，也刻意避开。她俩现在都有些惊魂未定，断然没有能力去路见不平了。目及之处道路都被阻塞了，即使开车其实也走不远。

跑离主干道，路过出名的H城二小，校区周围有一栋栋老式的独立居民楼。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这样的老破小价格不菲。

夕阳几乎快要看不到了，天色变得灰暗暗的。这时恰好一栋居民楼上三层楼的房间亮起了一盏灯。

这夜幕下橘黄的灯光，瞬间点亮了两人焦虑的眼睛。

她俩小心的跨过居民楼底的铁门，这是一栋没有电梯的老式居民楼。每层两户，门对着门。一楼的两户紧闭着大门，没有一点声音。

天色终于全暗了下来。街上逐渐有了莫名的狂奔声，哭号声，甚至有一阵一阵惨烈的嚎叫，一声未完又嘎然而止。或远或近。

她俩再也忍不住惊恐，噔噔的上楼。二楼的一户开着门，门里有人影绰约，嚯嚯有声，正迅速靠近门口。秦珏冲过二楼楼梯口，一脚从外面踹上了门。门内很快传来咚咚的撞门声。

王依依惊魂未定，一步也不停的往三楼冲。站在302的门口直喘气，回头看了看站在楼梯上的秦珏。她犹豫了，敲门吗？

忽然门就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梳着整齐的低马尾，一件长袖衬衫，从领口到袖子扣的严严实实。她发白的脸色连嘴唇的颜色都几乎没了，颧骨高高的，显得眼睛格外大，紧盯住王依依和秦珏来回打量。俩人形容狼狈，身上都有股汗搜味儿，此起彼伏地喘气。

“您好，我们……”

“进来吧。”说着她就侧身让开了门口，话没说完的王依依回头看了看秦珏，不安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跟着她进了门。

门里果然点着一盏橘黄的台灯，屋内干净温馨，圆形餐桌上还摆着一束新鲜的雏菊。厨房里传出来阵阵肉汤香味，俩人跑了一下午早就饥肠辘辘，实在按捺不住饥饿的肚皮。

“家里炖了排骨汤，特殊情况下暂时也没什么菜。晚上煮面吃吧？”女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好的，谢谢您。有吃的就行，我们不挑…不知道您怎么称呼？”秦珏用手背擦了擦滴到眼角的汗，温和的看着端着汤走出厨房的女人问。她的眼神干净淡定，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和依赖。只是和表面的不动声色相反，秦珏觉得自己一直心跳的厉害，缓不下来。

女人说自己叫王芸，边说着边又去卧室拿了两套衣裤。“出门在外，还是裤装更方便。看你俩身高都比我高，可能不够合身，先将就吧。洗手间有热水，趁着还有可以去洗个澡。”说着把叠的整整齐齐的两套衣裤放在了沙发上。

“毛巾在这里，你俩共用一条吧。家里条件简陋，你们别嫌弃。”

“王姐，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感谢您能收留我们。”王依依的眼圈有些微泛红。王芸对她不自然地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秦珏先去洗了个战斗澡，披散着长发，一身清爽的走出来。身穿一条灰蓝色的宽松家常裤和白衬衣，她把袖子挽起来，权当了短袖穿。王依依抱起毛巾和衣服，顺手拿上茶几上的裁纸刀进了洗手间。

脱光一身脏污的T恤和短裙，王依依站在镜子面前小声的哭了起来。就着冷水，一遍一遍的泼在脸上，直到哭完。抬头定定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然后拿起裁纸刀，揪住长发，齐耳裁断。

顶着一头狗啃似的短发出来，秦珏已经开始呼哧呼哧端着一大碗面吃着。王芸却端着小碗坐在旁边喂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目测才五岁左右，脸上颜色有着不太健康的青白。

王依依看着这一幕有些呆愣，慢慢的一步一步腾挪过来。“这是……？”

“我女儿顾悦恩，五岁了。她很乖的，不太吵闹。你们先吃，我最后再吃。”王芸看了眼王依依的头发，什么也没说，转头继续喂着小姑娘。

秦珏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王依依。伸手轻轻抚摸着毛躁的发尾，无声的安慰。

夜幕已全然降临，在黑暗中奔跑着的已经不全然是活着的人。他们眼睛澄亮，似乎在黑暗中能发光，手脚灵活。跑起来好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的疯狂，再也看不到白日里的僵硬和缓慢。

眼能视物，耳能辨声。

忽然，楼道里响起了一阵噔噔参差不齐的奔跑声。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隔着一道门，近如咫尺。

秦珏立刻轻手轻脚来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外面。楼道里的灯光是声控的，只要有声音就会打开。一群四五个丧尸一样的人们，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一位老太。他们身段灵活，迅猛异常，很快地跑过了三楼过道，冲向四楼。

可是那个老太太却在楼梯上忽然停了下来，好像听见什么似的，歪着脖子仰头发呆。秦珏看得很清楚，她的耳朵似乎在动。老太慢慢回身，从楼梯一步一步下来，走到302的门口。

秦珏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