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抓住温云君的手臂,放在她额角伤口的棉布一抖,沉浮额角的黏腻的鲜血不断沿着她雪白的肌肤蜿蜒至锁骨处。
沉浮秋波带水,像是沾着朝露水的桃花瓣:“公子,我好生可怜……”
温云君心中一动,如此看来她也是个可怜人,他温言道:“待姑娘伤好,在下就送你回去。”
他换了块棉布擦拭着她的脸庞的血迹,沉浮又扒拉住他,她道:“公子……我无父无母。”
温云君见她眼瞳通红如小兔子般,她的身世也算是在他预料之中,但又看了看那蜿蜒的血迹,他无奈笑道:“姑娘,你先别动,我怕你会失血过多。”
沉浮终于感受到那血迹的存在,她陡然松开温云君的手臂,安安静静的坐着。
温云君勾着唇角,眼前的人真是个“奇女子”,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压断了一棵枫树的枝桠,伤到了脑袋也没说疼没说晕,四肢也都正常。
他冰凉的手贴上沉浮温热的额头:“姑娘,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沉浮乖巧的点点头,温云君觉得她脑子摔坏的可能已经被沉浮实锤了。
也怪她自己演技太拙劣,确实破绽百出,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必死无疑。她这种情况大多都会半身不遂,可是如今她四肢健全,头脑清醒的和温云君交谈,温云君不会觉得她奇怪吗?
“你是不是有些失望?我摔下来没少胳膊少腿的。”沉浮询问道。
温云君拿着纱布替她缠着伤口,听后手一顿,无奈摇摇头:“你怎会这样想,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为何要失望,在下还想要你日后平平安安。”
沉浮心一沉暖意蔓延。
下一刻有人推开房门唤了声“温公子”,沉浮微微歪头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
“别动。”温云君轻声道,他给沉浮扎了个漂亮的结后,他转身,修长的手在盆中洗濯着。
沉浮这下看清了,是一个女子,她穿着华贵的藕粉色锦服,袖子上绣着朵朵绽开的海棠花,女子粉妆玉琢,皎若秋月,端庄典雅。
如此金枝玉叶在人间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她身后的婢女托着檀木漆盘,盘中叠着几件衣物。
“公子,你要的我带来了。”女子乃是摄政王的女儿,赫非晚。
“你也是心急,夜已深,明日送来也是一样的。”温云君带着指责的语气,用手帕擦拭着手指。
“送来的衣物是要给这位姑娘吗?”赫非晚见沉浮衣领上的鲜血不禁有些害怕,她把目光移开,她稳住声道:“姑娘需要沐浴吗,若是身体不便,我的婢女汀兰可以帮姑娘。”
“谢谢你,我自己就可以了。”她笑着婉拒。
沉浮想要证明自己身体并无大碍,她站起身,两腿无力,膝盖一弯,少女便两手撑在中间,跪坐在地上。
沉浮本柔顺的黑发杂乱,甚至还参着几片叶子,脸蛋也灰扑扑的,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温云君正要伸出手将她牵起来,赫非晚却抢先一步将沉浮扶起:“汀兰,扶这位姑娘去沐浴吧。”
赫非晚自是不希望见到哪个姑娘沦落成如此境地。
汀兰搀扶着沉浮起来,沉浮站起身,可是依旧稳不住。
磨蹭了半晌,沉浮脚下一空,是温云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沉浮泄气地想:虽不是凡人躯,但这驱散灵力摔下来实在疼。
沉浮大可自行治疗,但是用了灵力,他怕凡人以为自己是妖怪,骇到他们,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赫非晚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袖子下的右手死死捏着左手,面上却风平浪静,笑盈盈的。
绕过绣着竹林的屏风,而后面,则热气氲氤,温云君把她放入水中便果断离去。
“姑娘,这衣服就不要了吧。”汀兰解开沉浮的束腰带。
沉浮点头,她也只好让眼前的小丫头帮她擦拭身体,清洗头发,毕竟她除了额角被包扎过,其他地方也是有淤青和擦伤的。
只是她们凡人真讲究,伤口都不可以沾水,洗完后倒让沉浮觉得十分累。
她从天上来为了寻凡间的温云君可真是劳神伤身。
折腾了好一会儿,汀兰帮她把衣服穿上又把头发擦至半干,沉浮泡了会热水,两腿又有了力气,可以勉勉强强走几步。
出了屏风,温云君把被沉浮弄脏的青衣换下,穿了身铜青色衣袍,温暖的烛光打在他的面庞,温润如玉,明明是一个人,为何却让沉浮感到熟悉又陌生。
少女半干的青丝如瀑,随意地搭在肩头,发尾滴着水,一袭水蓝色衣裙,外边披着薄纱,勾勒少女玲珑剔透诱人的身姿。
温云君的目光停留在她额角的纱布上:“汀兰,时候不早了,你先随你家小姐走吧。”
汀兰应了声离去。
房中只剩沉浮与温云君二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