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
殿门被推开,冷风呼啸入内,一嬷嬷进来时并没有在床榻上看到沈卿娪,反而见她立在书案前,挑着灯芯。
见有来人,书案前的美人才款款回身,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上透着几分朦胧且懵然。
嬷嬷走上前,说道:“主子,奴婢奉陛下之意前来,陛下称有要务在忙,今日不回寝殿了,要您先自行安歇吧。”
沈卿娪点点头,柔声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嬷嬷过来一趟了。”
嬷嬷苍老的皱纹上泛着笑意,“是奴婢应做之事,主子可是将来的娘娘,日后还要依仗着娘娘照料呢。”
说罢,嬷嬷便行礼告退。
殿门将即将吹刮进来的风雪隔绝开来,室内仍然是温暖一片。
沈卿娪衣袖中还藏着那张未来得及放回远处的纸张,她将纸重新压回到奏折低下,目光望向一旁将要燃尽的烛火,久久凝视着。
*
沈卿娪被宣召侍寝却不见陛下回殿之事,很快便在宫廷上下传扬开来。议论的重点不仅是在沈卿娪身上,还有她背后正在逐渐衰败的沈氏一族。
沈卿娪是在次日一早被送回的承晖殿,寻菱早早就在殿外守着,见到远处的轿辇行来,忙上前去迎。
这一夜她都不曾睡好,担忧着自家主子在紫宸殿的处境,一早又听闻陛下并未回殿,庆幸之余不免又担忧着。
她知沈卿娪最喜洁,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沐浴,于是早早备好了热水。
浴室之内,热气熏疼,水雾弥漫在并不宽敞的房间内。
寻菱抬眼看向浴桶中的美人,沈卿娪被热水熏得面颊红通通的,面容平静。此刻正紧闭着双眸,仿佛是熟睡了。
犹豫许久,寻菱终是开口说道:“主子,不若我们再重新用上那香料吧,至少也能顶过几日。”
寻菱许久没等来沈卿娪的回答,以为她是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起身想往外走去。
沈卿娪的声音便从这时传来,“陈缚同先帝不同,那药对陈缚来说并不会起作用。”
“那要不咱们去求大少爷帮忙,他从小就对主子好,当时那药的方子便是大少爷给的,这回必定也会帮主子的。”
沈卿娪沉吟片刻,说道:“也不可,先不说兄长那边太过麻烦他,就陈缚而说,他不是好糊弄的,若是被他发现,下场定不会好过。”
只好作罢,待沐浴完,换了件轻薄的裙衫,外面随意披了件外衫,坐到镜台前为长发涂抹着香泽。
昨夜大雪下了一整晚,今晨起来积雪全部堆积在了殿门口,清扫起来极为麻烦。
李香娣如今以前朝妃子的身份搬到长明殿居住,她命人搬来软榻搁在殿门前,两侧都燃着暖炉,无所事事地听着身旁宫人说着近几日来宫里发生的事。
说到她新进宫来的沈氏女,她就不免想到前段时日亲眼目睹沈卿娪被烧死时的场面,那一幕总缠绕在她日日的梦魇中,扰得她不得安宁。
好容易这些时日终于能够安睡了,却又听到与沈卿娪相关的事情来,心下烦得厉害,叫过宫人连问了许多有关这人的事迹。
宫人吞吞吐吐,对那人的身世也不甚了解,故而说不出来多少有用的。
李香娣不耐烦极了,“她好歹是那沈卿娪的表妹,怎么外界就没有她的消息传出来吗?”
“那人名姓至今都无人得知,只知道她是沈家之人,其余的便都不知道了。”宫人回话道。
李香娣向来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起身就准备往承晖殿而去,想要一睹那女子的面容,好满足她的好奇心。
若真是与沈卿娪有血缘关系之人,她也要趁机向她打探打探沈卿娪往日的事情,看看她是不是自己故意放火寻死,她可不想一直被别人怀疑自己是杀死她的凶手。
侍奉一旁的贴身宫女拦着她,面露难色,说道:“娘娘您还是别去了,您忘了前日大人刚递来家书说他行贿收赂等事被有心人发现了,此刻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吗。他让您在宫中安分一些,至少您是前朝嫔妃,朝堂上的事还连累不到您身上来。”
“我不过只是见个人,能惹出什么乱子出来,你少拦我。”李香娣不甚在意,大步就往殿外去,踏上去往承晖殿的路。
到了承晖殿,她驻足在殿外观望了片刻,见里面仅不过只有几名宫人在外面扫着雪,并未见有那女子的身影。
随后她往里面走去,走到长廊时,恰巧撞见准备去浣衣的青黛,青黛看见她,往后退了一步,面露警惕,“这位主子,不知您是?”
贴身宫女立马上前,禀明身份。
得知面前人竟是先帝的李婕妤,青黛疑惑一瞬,随即向她施礼。
“你家主子呢?”李香娣抬眼往四处打量着,想找寻她想见的那人。
“我们主子刚刚沐浴完,您先稍等片刻,待奴婢先去禀告一下。”
李香娣被青黛引到偏殿等到,青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