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戚泽
女皇被带走,软禁在若羌皇宫里,国师变成了若羌的国师,红柳仍在牢里,地牢阴湿,她洁白的足生出木纹,散发出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日光大亮,从天窗照下来。
红柳无力地倚靠在冰冷墙壁上,眯着眼睛出神地盯着面前那束浮动着杂乱尘埃的光,原来戚泽,是这般模样。
忽然,大牢的锁链晃动,一人缓缓走近。红柳转眼看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你便是那红柳?”女子模样清丽,衣着素白得体,她目光关切,语气却极为轻蔑狂妄。“戚泽竟未杀你!好,好得很,来人,把祭服呈上来!穿上它,三日后,我来亲自了结你的性命!”
女子一挥手,一摞叠好的银白的绸裙被拿来,她不屑地抬起手指,捻起指尖理了理衣堆,命狱卒放在了红柳身边。女子转过身,缓步走出去。“记住,这玄铁牢只一把钥匙,若你们玩忽职守,这妖跑了,我惟你们是问!”
众人皆低头称是,模样恭敬的很。
女子离开良久,牢里响起来杂乱的脚步声。
狱卒一转之前的狗腿姿势,把钥匙挂在腰上,呼来同伴,“走,喝酒去!奶奶的这玄铁牢潮得很,老子都快长疹子了!钥匙在我身上,再给她五条腿她也跑不了!”狱卒们前呼后拥,转眼便消失在了拐角。
红柳拨开衣物,从里面拾起银色的钥匙,她把头仰在墙上,闭上眼睛。
好半晌,她鼓起勇气,离开了玄铁牢。
若羌是没有法术禁制的,但红柳依旧逃不出城里的结界。她躲在一棵树上,晚风袭来,树叶在静谧的黑暗里沙沙作响,一切都十分陌生,城里的夜巡兵已走过数遍,四下陷入沉寂时,一个素白的影子无声地出现。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红柳率先开口,她从树上跃下,眼睛里是疑惑和稚嫩的凶狠。
“你不必如此,我是谁也不重要,总之,是戚泽与你有愧。”女子手腕一转,一块泛着微光的玉片安然躺在她的掌心。“你走吧,出城玉符在此。”
“我要留下。我要见戚泽。你带我去见他。”
夜里的风呼啸而过,红柳垂首裹了裹衣服,感到有些冷。
“你见不到他。你的国家已经亡了,你活着,只是作为若羌庆贺的祭品而已。”女子目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便做祭品吧。祭祀那日,他总会来。”红柳说完,从女子手上接过出城玉符,她把它举起放到眼前,云形的玉符上有一块浅浅的凸起,玉色淡得接近透明。
祭祀大典在三日后如期举行,红柳被玄铁箍住双脚,慢慢地走上祭台,祭台对面,戚泽端坐在若羌王身边,一身玉色衣衫妥帖,面带温润笑意,如同楼兰初见那天。
戚泽是若羌的国师,红柳在牢里的时候得知,他少年便展奇才,得帝王重用,如今巧用计谋夺下赤白沙漠的统治权,若羌王大赦天下三天,赐戚泽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荣耀。他坐在那里,看见红柳的时候,眼睛里也无甚情绪。
那半年的雨是他算好的,沙洞是他挖的,就连那些下了毒的若羌糕点,都是他亲自做的,他用尽手段,打通楼兰与赤白沙漠地下的暗河,将扎根在暗河的红柳根逐个摧毁,以此来瓦解城外寸寸相连的结界。
红柳垂下眼睛,她恨他卑鄙至极,恨他一切,都是假的。
“太阳朝序,王宫有仪。
蟠桃彩驾,细柳光驰。
轩祥表合,汉历彰奇。
礼和乐备,神其……”
“嘭!”红柳脚下的玄铁锁应声断开,铁块飞溅而去,她张扬的墨发显出暗青色,在风中狂舞的发梢生出柳叶来,红柳朱唇轻启,目如刀芒,她五指成爪,向戚泽纵身飞去。
那一瞬间极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巫师们的礼乐声骤停,阳光被四处横飞的柳叶割成碎段,被波及的人们血溅当场,戚泽看着眼前人,胸口鲜血汩汩,却依然眉眼带笑。
祭祀大典乱成了一锅粥。
红柳的手几乎嵌进戚泽的心,戚泽避也不避。
“为什么,为——你身上……”
“是我……欠你的。”戚泽眉头紧蹙,嘴角却还是机械地向上,他低头看向红柳仍带着淤紫的手,声音微哑,残留着丝丝血气和深深的心疼。
“住手!”红柳被抛飞出去,若羌王手杖在地上撞出巨大的冲击力,他在空中虚抓一手,戚泽便消失不见了。
“啊——”红柳眼角泛出红色,柳叶在她周身形成巨大的漩涡,她被包裹在里面,颤抖的看着手掌里戚泽滚烫的鲜血,现今如火烧般的疼。
她看见,她分明看见,戚泽的胸口,生长着已然绽放的傀儡花。
上古傀儡花,三界早已在千年前下了禁令,销毁了所有的花与种子,如今竟然……生在了戚泽身上!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红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