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降临
霉菌毛骂了一声“混账奸商在墓里安火药”,然后就地一滚抓住无头僵的手臂,对着僵一鸣提醒:“快蹲下!!又要爆炸了。”
提醒完,霉菌毛扯着破喉咙大声吼道:“老祖宗——快回来——要被偷家了——”
“了”字在回荡,了,了,了——
回荡声中,第二次爆炸如约而至——
轰隆!!!!!!!!!!
墓穴里几千年的漆黑被明艳的火光照亮,土疙瘩分崩离析,哗啦啦的满地掉落。
一道光从遥远的地方照过来,霉菌毛被最先照到,惊恐的叫了一声。
僵一鸣抬起头,看到墓穴的一面墙被炸塌了一个大窟窿。大窟窿的外面,光线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僵尸畏惧阳光,被阳光照到会魂飞魄散。
可是墓穴都炸烂了,还能躲到哪里了?
万分惊恐的那一瞬间,僵一鸣呆呆的看着光线随着坍塌的越来越大的窟窿照进来,很快就要照到它的身上——梦想、大神、书、一飞冲天、一鸣惊僵,无数杂乱的念头齐刷刷涌上僵一鸣的心头,它创业未半就要中道崩殂了吗?
在光射向它的那一刻,一柄黑色的伞凭空出现,就像是被谁随手扔过来似的,伞柄好像故意敲了一下它的头,僵一鸣嗷呜吃痛弯腰捂住头,正好蹲在了伞的后面。
伞的后面,霉菌毛和无头僵都蜷缩在伞下,说:“傻大个,站得那么笔直是想让光把你的腿射没吗,还不快点把自己团一团蹲过来!”
僵一鸣赶紧蹲下抱成一团,这时,霉菌毛和无头僵突然跪到了地上,双手抱在一起,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嘴唇张合。
它们齐声吟唱起来,声音神圣悠远,仿佛某种古老的低语,普度众生,万物生长。
僵一鸣努力忍着爆炸带来的恐慌,伸长耳朵听去。
它听到霉菌毛和无头僵神圣的吟唱着:“——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僵一鸣:“……”
霉菌毛、无头僵慷慨激昂:“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在铿锵有力的鬼哭狼嚎中,天神降临。
一席长袍逶迤拖地,长发如瀑,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掉落的土疙瘩瞬间定格,然后像是倒放一般,土疙瘩一块一块,土屑一粒一粒飞回了原来的位置。
坍塌的墓穴在鬼嚎的孤勇者中自我修复,眼看就要恢复原样,霉菌毛唱着唱着突然说:“老祖宗留个窟窿——不肯哭一场,爱你来自于蛮荒——”
坍塌的最严重的那面墙上,原本倒放的土疙瘩有几块突然又往下掉落。
僵一鸣眼睁睁看着一面坍塌的墙壁重新竖立起来,墙壁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一米左右直径的大窟窿。
大窟窿上蒙着一层透明的符咒,能从里面看向外面。而外面的阳光却一丝一毫都照不进来。
霉菌毛和无头僵喜气洋洋从伞下奔到大窟窿前。
僵一鸣紧紧攥着伞柄,目瞪僵呆。
一只指节修长、手腕苍白的手伸到僵一鸣面前。
僵一鸣抬起头,看到暗绣纹路的长袍、劲瘦的腰身、一副宽阔坚挺的肩膀,一张淡漠苍白英俊昳丽的脸和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
黑眸闪了闪,手仍旧伸在僵一鸣的面前,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唇形好看的双唇紧抿着。
霉菌毛跑过去把伞从僵一鸣爪子里夺走,放回黑眸主人的手里,谄媚的说:“老祖宗,给您。”
老祖宗拿了伞,转过身,身后的袍子翻滚黑浪,转眼消失在了墓穴里。
僵一鸣还坐在地上,眼前仍旧浮现那张脸、那只手。它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都是僵尸,它的爪子只能被称作爪子,老祖宗的手才真的是手。
僵一鸣憋了半天,突然说:“老祖宗好帅。”
霉菌毛瞥它一样,小声给无头僵吐槽:“我还期待它这个文僵骚客能把老祖宗夸成花呢,结果也和我们一样,就会说两字。”
僵一鸣涨红了脸,挪到大窟窿前,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大窟窿的另一面,巨大的灰尘土屑缓缓散去,几张活人的脸出现在大窟窿的另一面。
“嗬!”僵一鸣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大窟窿就像是一扇不规则的窗户,活人的脸从外面贴着窗户往里看,霉菌毛和无头僵的脸从里面贴着窗户往外看。
双方的脸因为贴的太紧而扭曲变形,一面是活人,一面是死了几千年的死人,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活人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一个戴眼镜上了年纪的老头说:“咳咳咳咳,历来都说商人狡猾,果不其然,谁能想到墓里竟然有这么大个暗室,还按了火漆机关,幸好时间久远材料受潮威力不大,不然你我都要在这里长眠陪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