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谈
款冬捡起一块小石子,往晨风身上砸去:“就你话多!总有一天你得被我毒哑!”
款冬和晨风一阵嬉闹打骂之后,屋子里氛围倒是融洽了不少,大家也不再那么拘谨。
“不知这位和你们天元山到底什么瓜葛?”款冬指着被绑着丢在不远处的李老三问道。
楚苌往火堆里丢了根柴,组织了一下言语,才缓缓开口:“这李老三本名叫‘李源’,因在门中排行第三,所以长辈们都叫他‘李老三’,从前我们唤他一句‘三叔’。”
说到这里,楚苌看向李老三,想起了一些过往,他有些感慨,慨叹物是人非,人心易变。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是二十多年前拜入天元山的,我祖父看他忠厚老实,便收了他做徒弟。二十年多年,他助我父亲料理门派中诸多事务,同我父亲称兄道弟,我们也是把他当作亲叔叔一般尊敬。”
毕竟二十多年情谊,楚问对李源甚是放心,门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他打理,自己乐得清闲,也空了时间出来,可以一心琢磨自己那些机关暗器。
只是不知何时起,李源就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起先是暗中用门派的公账去还债,后来就开始偷卖天元山的机关秘术,等到楚问发觉的时候,李源已经办了好几桩杀人的买卖,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命。
楚问又恨又悔,费力将他擒回天元,苦苦相劝,不料他却打死打伤一众门人,逃下了山,这些人甚至许多都是日日唤他“三师叔”,在他眼下长大的。
“为了给武林盟友以及被伤被害的同门一个交代,我父亲派了门中数十人出来寻他下落,也联络了其他门派帮忙找寻。我们兄妹二人上次去九丘,一来是为秦老门主祝寿,二来便是去寻求秦门主相助。”
火旺了起来,火苗往上狂窜,发出“呼呼呼”的声音,锅中的水此时也烧开了,以“咕噜咕噜”的响声回应着。唐棣起身,将锅子从火上取下来,放在靠门口的地方,让水凉得快些。
“我们是前几日得到消息,说他出现在京城,似乎是入了靖王府。”唐棣坐回来之后,楚楚接过了楚苌的话,继续说道。
“靖王府?”其余四人异口同声,互相对视。
“怎么?你们也知道靖王府吗?”看到四人突然语气激动,表情奇怪,楚楚不禁问道。
提到武林中人突然与朝廷中人建立往来,尤其还是靖王府,白水心第一时间想到了赵岳祥,这件事,他是否参与其中,推波助澜呢?
于是她看向楚楚,问:“不知道这李源之前有否和扶风门或者清远派往来过密?”
楚楚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
“细想起来,倒是可能真有过。”楚苌犹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父亲最初将他擒回就是在衡州一带,后来他逃窜下山,托武林朋友帮忙寻他时,也有人提起过在扶风和清远都见过他,只是我们追过去的时候不见踪影,两位掌门都说未曾见过其人。”
听罢楚苌这番话,白水心低头梳理着这件事情来龙去脉,却听到楚苌问她:“水心你为何突然这么问呢?”
赵岳祥与靖王府的事情一来还没找到更多有利线索,越多人知道越容易打草惊蛇,二来她不想太多人牵涉其中,所以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唐棣再次站了起来,往门口放着的那锅水走去,他把手指伸进去搅了搅,感到水温差不多了,便提到钱琮边上,打算替他擦身体,晨风也起了身,去给他帮忙。
一安静下来,困意就悄然潜入,楚楚靠着楚苌,没多久就睡着了,款冬也打着呵欠靠在白水心肩头,双眼朦胧,昏昏欲睡。
白水心看着唐棣利索地撕下自己身上一块布,放在水里湿透了,再拿起来拧干,抬起钱琮的胳膊给他擦拭着,很快就擦好了,晨风在一旁帮着他给钱琮翻身,两人没有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眼神交流,配合却是十足默契。
她突然忆起最初遇见唐棣的时候,他还是杭州城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少爷,而不是如今这般稳重隐忍的样子。
火光摇曳,映在白水心的半张脸上,因为常年奔波在外,她的肤色不算很白,但她的五官生得精致,只是平日里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引得旁人不敢直视。然而此刻的她,卸下了她的清冷,融在温暖的火光中,显得安静又可爱,楚苌就这样看着她,久久无法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