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
对盛凌薇这一夜的去向,沈恩知似乎根本不感兴趣,没表露任何多余情绪。接下来的几天,温柔爱语,一切如常。
盛凌薇把这理解为一种满不在乎,甚至是默许。她有时会兀自猜测,或许沈恩知也已经心脏游移,在寻求一段开放式关系。
只是他好像变得非常重欲。每到夜深人静,灯光彻底掐灭,他总要主动翻身上来,身体薄薄热汗,交颈厮磨,折腾到很晚才休息。
她都没空再去找叶恩弥。
盛凌薇在杭州的工作告一段落,跟沈恩知一道回北京。
两小时航程,结伴同行,似乎免不了深谈。她放平座椅躺下来,假装酣眠。
落地取到沈恩知的座驾,往长安街开。款式低调的黑色轿车,牌照特殊,拐入没有任何标识的小道里。
大门执勤的卫兵看了出入证明,敬礼放行。
沈恩知单手扶着方向盘,沿着内部路驶向深处。
两侧浓荫翠郁,捂严了天日,尽头隐约见光。他忽而侧目看她:“薇薇,要是你想,我可以在隔壁停一停。”
盛凌薇抿唇,沉默了一瞬,只是摇头:“不用了。我爸爸他还好吧?”
“还不错,伯父今年年末应该有机会再提一级。”沈恩知说。
她松口气:“我爸爸梦想了半辈子,这回总算要如愿了。”
两人没再交流,似乎各怀心事。
车泊进小院,沈恩知牵住她的手,去跟爷爷问了声好。
沈老爷子年逾古稀,还算硬朗康健。坚决不让勤务员推轮椅,非要自己拄根浑黑的木拐杖,来到门前迎接。
小时候沈爷爷最疼她。有时盛凌薇被父亲责罚,都靠沈爷爷摆出老首长的威严,从中调和。沈家两个男孩子,得到的关怀宠爱远不及她。
当初她和叶恩弥偷偷恋爱,瞒着两家大人,在背阴处隐秘进行,至今也无人知悉。
现在跟沈恩知谈婚论嫁,倒是正大光明。
沈爷爷看着他们长大,把她当亲孙女,见两个孩子将要修成正果,比谁都高兴。
至于那个与家里决裂的叛逆少年,所有人都小心地没提起。
拉过几句家常,已近黄昏。沈家规矩多,教养严格。哪怕已经要订婚,盛凌薇也不方便留宿,稍稍歇脚,就又出门上车。
沈恩知问她:“还是万泉河边儿上那个颐和安缦么。”她以往回北京,常住那里。
盛凌薇说:“先往西单开吧,我在那边租了套公寓,刚装完,去看看。”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嗯,这几年国内气象好,跟旧公司解完约,回来自己单干了。”她想了想,又说,“我从米兰的家里运了六百多双高跟鞋回国,清关的时候被扣了,你那边能不能托人处理一下?”
沈恩知稍加忖度,点头:“清关手续可以办,但税款肯定要补交,回头我让海关联系你助理。”
“好。”
“薇薇。”他叫她名字,极低一声,淡在风里。
“怎么了?”
沈恩知好像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车窗漏了道缝,盛凌薇拿出电子烟来抽。换了蓝莓爆珠,口感细腻香甜。
可不知怎么,越抽越感到肺里发空。
一路开到西单附近,毗邻长安街,只租不售的高级公寓。
去年年底,盛凌薇在巴黎的工作临近尾声,开始筹划回国事宜。让助理小鹿代为看房,各方面她都满意,直接签下租期十年的长约。
然后约了设计图纸,动工翻新精装,直到上周完成交房,盛凌薇都没亲自来看过。
公寓最顶楼,一整层都属于她。门厅高阔,窗户全换成整面玻璃,南北纵穿的格局,采光分外通透。
夕阳璀璨地浓着,花花闪闪晃在瓷滑的地面,色如熔金。她脚步轻快,迫不及待穿过大厅,在满地金光中回头,眨着眼催他跟上来。
“家具什么的我都选好了,下周让小鹿添置进来。”
盛凌薇饶有兴致,拉着沈恩知走过每一个房间,手指尖向上小翘着,点在许多不同的方向,“到时候那边要摆上我所有的鞋子。这个衣帽间是我的,主卧还有个小衣橱,放你的衣服吧。够不够用,恩知哥?”
她说得细致又自然,在这间公寓里,两人生活的画面,仿佛已经具体在眼前。
沈恩知心中一片烘软,眼睛里在深深微笑,低道:“嗯。足够了。”
盛凌薇被他牵起手,并肩站在窗前。只觉得今天沈恩知格外用了力道,突出的骨节缠进她的手指之间,握得非常紧。
那天晚上,盛凌薇在酒店办完入住手续,严愫忽然打来电话,劈脸就是一句:“你这一天都上哪儿去了?”
她皱皱眉,打了个手势示意门童搬行李,随意答:“去看房子了,我租的那个,北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