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
心地将正堂留给朝骏和三清商讨事情。朝锦歌光顾着照顾婧娘,出了房门却见宋城牵着马出了金府,她也偷偷跟了过去。
“南下征战可有转圜?”
三清心系战事。
“算得困卦。”
如此一来,南下战事不是死局,是盘活棋,只要耐心,必有生路。
“君主可愿发兵?”
三清张口问道。
朝骏摇头,“君主不愿借护国司兵力,只有八千莫家军可供差遣。我本来想和婧娘商量此事,不想意外频发。如今,借兵的话我真的说不出口。”
“师父,派我去吧。”
莫殇转身进了正堂,他无意偷听,事关家父,事关莫家军,这就是他莫殇该担当的责任。
“父亲领兵南下时告诫过,余下莫家军听我号令,任我差遣。既是父亲有难,儿子岂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莫殇说完,便长跪不起。
他一定要亲自带兵南下,助父亲凯旋。这是士兵的尊严,是儿子的使命。
“你可想清楚了,君主会不会下旨还是未知,一旦私自领兵那就是谋逆!你、莫家,能不能担下如此重惩?”
朝骏不愿将莫殇拉扯进朝廷纷争之中。
“如今只有我能救父亲!莫殇和莫家不能没有父亲啊!”
莫殇恸哭流涕,他不及弱冠,没上过战场,他也会胆怯;可他的背后还有身怀六甲的母亲、万千莫家军的家庭。他没有退路,只能前行。
“让他去吧。莫殇长大了,足够独当一面了。”
三清没再阻拦,但他心如明镜,必要之时,他会为莫殇杀出一条血路。轻律破戒又如何?莫殇是他的弟子,是活生生的人啊。
宋城快马一鞭,到了静心阁顶楼。朝锦歌紧随其后,但不知宋城进的是哪间茶室。朝锦歌怕打草惊蛇,决定在楼下监视顶楼的一举一动。
“殿下,一月未见,在三清观住的还习惯吗?”
老者翘首以盼,等来了宋城。
“这次下山,我恐怕是再也回不了三清观了。不仅莫殇开始怀疑我的身份,就连君后的人也在暗中监视,我得另谋去处。”
宋城已是瓮中之物。
“若殿下想要彻底摆脱困境,臣倒是有一计。”
“但闻其详。”
“莫涛征战节节败退,君主不会再派兵。莫殇救父心切,定会率莫家军余部南下。殿下与莫殇交好,何不趁机南下,既躲君后杀戮,又能再军帐中大显身手、收获人心;为之后铺路。一石二鸟。”
眼下,也只有践行此法,宋城才能明哲保身。
“如此,臣祝殿下早日凯旋。”
宋城出了屋,没再逗留,跑去后院马厩牵马。朝锦歌躲在暗处,虽然没看清与宋城密会之人的正脸,但那人坐的是谢家马车,朝锦歌看得一清二楚。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宋城、师兄、皇子还是亲王?”
朝锦歌亲眼目睹,宋城必是王公贵人。朝锦歌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倏来忽往;已经悬挂于宋城的勃颈之处。
朝锦歌从未想过,自己第一个拔刀相向的人,会是宋城。
“既已被你识破了身份,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快哉快哉。”
也许是宋城麻痹大意,忽视了朝锦歌的警觉,也许是宋城行险侥幸,对朝锦歌放下了戒备。利剑逼喉,生寄死归,宋城他笃定朝锦歌不会也不愿伤他分毫。
“你潜心拜师入观究竟有何目的?你与谢家何人共谋?所谋何事?”
朝锦歌以诚相待、以礼相示,奈何宋城讳莫高深,藏有暗室之心。
“你为玉叶金枝、纡尊降贵,利用我拜师的名义,名正言顺进入三清观。你怕身份曝露,竟利用宫寺老妪的苦楚为自己开脱!”
一桩桩、一件件,道尽宋城的诈谋奇计,道尽朝锦歌的心灰意冷。
“身为皇亲国戚又如何?!我没有母族、没有靠山,十几载只能在宫寺苟且偷生、被人欺凌。今日我不未雨绸缪,他日我的项上人头就会如现在一般被人胁制!”
宋城据理力争,争得面红耳赤。
“何事是真、何事是假?!你的嘴里可有一句真言?”
朝锦歌步步紧逼,手里紧握的剑力不觉加大几分,剑锋处逐渐有鲜血渗出,一滴、一滴往下坠。
“你恨被人利用,那日拜师若不是你贸然闯入,我们此生未必会有交集!你父亲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还是放纵你拜师,所以真正利用你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父亲抑或整个朝家!”
宋城闭上双眼,他已是穷途末路,等待朝锦歌的最后审判。
朝锦歌“怨天怼地”,想要活得自在,自求出路。不降不灭,不做其附庸。可到头来,却还是为他人作裳,沦为一棋。
她吞声饮泣,怕被宋城戏谑,连哭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