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
使茶叶在壶里转动、溢香。春风拂面,用壶盖轻轻刮去漂浮的白泡沫,使其清新洁净。
最后三步,分别是倒茶、点茶、看茶。
把跑至一、二分钟后的茶水依次巡回注入并列的茶杯里。茶水倒到少许时要一点一点均匀地滴到各茶杯里。最后观察杯中茶水的颜色。
宋城泡的茶,色泽偏暗。
宋城将茶杯放在托盘上端出,双手奉上,轻轻将茶杯依次放在三清和莫殇右手的前方。宋城四指并拢,拇指稍微向内弯曲,手掌略微向内凹,测斜于茶杯旁,同时欠身点头。
“师父、师兄,请用茶。”
宋城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三清并不吃惊,略微颔首,食指敲了敲茶台,表示满意。莫殇怔住了,宋城师弟的谈吐、涵养、礼仪,绝不是小家小户能锻炼出来的。可是都城世家门户,何曾有过宋氏?
“师弟这泡茶的技艺,想来不久便能出师了。”莫殇端着茶,嘴里开着玩笑话,眼神却对宋城多了一份疑虑。不知其详,无从考究,他为了防患于未然,定要试宋城一试。
“锦歌,你便也来尝尝你师兄泡的茶吧。”
朝锦歌得了师父指令,欣喜若狂,赶忙放下蹲马步的招式,这是手也酸了,腿也麻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宋城等着继续看朝锦歌笑话。她这一上午滴水未进,定是会不顾礼节,仰天畅饮,这茶水…可还沸热着。
朝锦歌三指端茶杯,二指托着茶杯底,先嗅茶香。宋城泡的茶,和他这个人来说,可真不能比。铁观音的清香,杯底干净剔透,没有茶渍,想来宋城也是懂茶之人。朝锦歌乘热细啜,后尝其味,边啜边嗅,浅斟细饮。
宋城的茶,唯底回甘。
朝锦歌这才认真注意到,宋城换了黑金色的衣衫、银质簪,今日看起来不像是穷困潦倒的书生,像个不谙世事的王爷。
一杯饮半,朝锦歌食指中指并拢,敲茶台三次,表示尊重。
朝锦歌即使在宋城看起来“穷途末路”,也没有失去礼节,在他意料之外,貌似也在情理之中。
朝锦歌再怎么不拘小节,也是簪缨贵胄;宋城再怎么人微言轻,也是琼枝玉叶。
宋城也不急不慢地为她续茶。
茶水不尽,慢慢饮,慢慢叙。
三清和莫殇在一旁看这两人礼仪相待,一贤一让,倒着实有趣的很。
“我看师弟今日这茶艺也无需再深入了,不如随我去后山钓鱼?”莫殇开了口。
宋城眼神示意三清,得到三清默许后,才和莫殇起身,避席而拜。
朝锦歌现在终于得了与师父独处的时机。
“师父,弟子不解。”朝锦歌真诚发问。
“师父明知弟子有童子功傍身,为何这半日只准弟子蹲马步,甚至不许礼用膳食,弟子不知何错之有?”
三清呷茶,“蹲马步是习武之基,你从小习武,自知习武不易。做任何事物,上手都是简单明了,可谓之持之以恒,实属困苦。蹲马步,可唤你不忘本。”
“这蹲马步,你可有所收获啊?”轮到三清发问。
“弟子…认为,这几日有些懈怠,练习马步半日有余,身体已经有些瘫软,愧为习武之人。”朝锦歌不知三清意欲何为,更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非是三清想要的。
三清轻轻摇了摇头,笑道:“锦歌啊,你还是不懂…”
朝锦歌不敢直视三清的眼睛,“弟子…愚钝”
“好了,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三清没有拖泥带水,起身大步离了院子,只剩下朝锦歌在原地不知所措。
师父,究竟何意?
双脚相距比肩宽,双脚平行膝外展,头正肩平;腰直下蹲若铁钟。
习武若同马步蹲,如果没有历久弥坚的耐力,只是一味凭借愤气满膺,即使灵心慧性,也必将在习武之路步履维艰;终碌碌无为。
三清有意为之,诱掖奖劝,他想知道朝锦歌究竟是一心向武还是因气不忿儿而以意为之。
女子学武,已然不易,若是只为与男子争个高下,不过一时气言;稍有坎坷亦或不平,便暴虎冯河,了了所示。
但若一心向武,何惧负俗之讥?铢积寸累,终得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