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海

“快醒醒，快醒醒。”

李黎迷迷糊糊中听到远方飘飘忽忽传来一阵呼喊。

她缓缓睁开眼睛，头脑有些眩晕，视线中各种彩色像素般的魅影交错游移，过了半晌，她才恢复正常的视觉。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李黎眯了眯眼，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黎千蹲在离她一米的距离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怎么离那么远？”李黎不解的问道。

黎千指了指她的肚脐眼，李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她昏迷前特意放的防护装置。

李黎挑了挑眉，不再说些什么，站起身来整顿一番。

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黎千，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两把刀？就在这附近的地上。”

黎千摇摇头，

“没有啊，我来的时候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李黎盯着地面上留下的刀痕，若有所思。

难道是那个男人回来把他的刀捡走了？他怎么没补两刀？

真是可惜了，他要是稍微砍一刀，就该知道这个防护装置有多次。

李黎没想那么多，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你休息好了，咱们就走吧。”

“但是…这里有一点特殊情况…”

黎千巴眨着眼，一只脚来回在地上画圈圈，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撒娇卖萌求原谅的表情。

李黎心里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这不会是什么好事，下一秒就听见黎千缓缓开口，

“我昨天过来找你的时候，有个人倒在路边，当时下着暴雨，他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看上去真的很可怜，所以…”

黎千在李黎要刀人的眼神下默默地低下了头。

李黎咬牙切齿道，

“不要告诉我你把他带来了？”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

黎千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李黎闭上双眼，努力地遏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看上去就是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组织，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天真的小孩。

再次睁眼时，李黎已然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

“他人在哪？把他带过来。”

“那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先把他带过来。”李黎皮笑肉不笑。

不能让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身边，若是耽误了任务的进度…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可当李黎看到来人时，她忽然对自己心里的决断产生了犹疑。

这个小孩太瘦了，个子矮小，肉眼可见衣服下面空空荡荡，暴露在外的手臂只剩一个皮包骨头，脸颊也瘦地脱了相，皮肤黢黑，活脱脱一个难民。

小孩怯懦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慌张地低下头，手指搅着脏兮兮的衣服，惴惴不安。

李黎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走上前去，在他面前蹲下。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敢看她的眼睛，闷头低声道，

“我叫王招娣。”

“你是一个女孩？”

小孩点点头。

李黎更是震惊了，如果不是这个名字，她不会想到眼前的小孩竟是一个女孩。

小孩剃了个平头，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村里平常男孩的打扮，只有前胸微小的凸起才显现出那么一点女性的特征。

衣服裤子上隐约残存着大面积的污渍，看的不甚清晰。许是昨天暴风雨天气摔了一跤，之后稍作清洗一番，才能勉强有现在这个不那么狼狈的模样。

李黎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昨天那么大的暴雨，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

“我…我没想到会下那么大的雨，我只是想去厘箐海。”

李黎猛地看向缩在一旁的黎千，她这个时候脑子倒是灵光了，连忙摆手惊恐道，

“不是我，我没有跟她说这些。”黎千急得要跳起来，连忙看向王招娣，

“你说你要去厘箐海，我当时遇见你时，你怎么往反方向走？你…你怎么回事？”

黎千没有什么审讯经验，脸憋的通红，也只问出一句你怎么回事。

王招娣似乎也被这焦灼的气氛传染了，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我以为走那个方向可以到厘箐海的。”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着急忙慌地摊开，上面勾勾画画着一些记号，被雨水浸得糊了一片。

这是一张简易的地图，她指着上面的一个圆圈记号，

“这里是我家，往这边走就可以到厘箐海了。”

她的手指一路往下，来到了一片蔚蓝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