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哪怕是在这么多主任的见证下，这件事也并没有这么简单的就被解决了。

赵主任是厂里的老人了，大小是个领导，也认识不少人，这次的事他既不承认自己有问题，也不承认自己老眼昏花，只说还想再为厂里继续奉献。

最后是他手底下的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承担了这个错误，站赵主任一边的人看有人出来担责，立马开始打圆场为姓赵的开脱。

哪怕这件事被捅到了厂长桌子上，最后也在副厂长的一番谈话下，轻轻按下。

事后赵主任做东，请局长、副局长吃了顿饭，饭桌上他声泪俱下，诉说着工作的不易，又讲起了自己对厂里的风险，最后回忆了一下两位领导刚进来时自己的识趣。

这样一番唱念做打下来，事情好像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那个主动承担责任的小伙子被单位开除了，还需要承担这次的经济损失。

听说他当听到要赔钱的时候，就崩溃了，差点冲撞了赵主任，好在最后被保卫队拦了下来，这才没造成严重的后果。

和他相反的是，赵主任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还有两年就要退休的他因为这次的事情，变得越发谨慎了。

最起码表面上的数据恢复了正常，厂里的收益也有了小幅度的增长。

沈乔思本来只是想确保这次的计划不要出现任何问题，所以跑到仓库检查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查出了问题，还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

因为太过突然没有做好准备，导致没能够抓住赵主任的小辫子，反而打扫惊蛇了。

现在赵主任知道了沈乔思不好对付，对于这方面的原材料暂时不敢下手了，至于其他原材料她就不确定了。

有时候思路走到死胡同了，可以试试换个方式思考，确认一个人有没有钱不仅可以从收入看，还可以从他的花销看。

在这方面，不得不说阿姨们的情报永远是最厉害的。

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不仅知道赵主任在外面有个小情人，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对方，而且还想法子地给小情人找了个厂里的工作。

说起他的时候，阿姨们满脸的鄙夷，对于这种家里的老婆当佣人使唤，把钱都给外面的情人花的男人。

凭他那几十块的工资，想供起一家人还有小情人那么好的生活根本不可能。

为了能够调查清楚，沈乔思又开始加班了，另一个消息是她们的销售规模又扩大了。

那次的事情被波及的不只有厂里的员工，还有那个倒霉的司机，正好沈乔思这边在苦恼货物运输的问题。

纺织厂没有自己的货车，这个时候的工厂都比较豪横，都是合作单位上门来拿货，要是大生意就会找运输队。

之前快递成本太高，很快就变成了搭顺风车。但是这样也不方便，毕竟车子还要装其他货物，带不了多少东西。

在她们迫切需要自己送货的车辆时，司机出现了。

货物运输效率上去以后，厂里的货开始不够她们卖的了。然后涤棉布也终于生产出来需要她们出去和别的单位谈合作。

在这个时候，沈乔思还要抽空和赵主任杠上，王燕有点不太理解。

在某次熬夜加班的时候，王燕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不应该是完成厂长交代的任务吗？”

当看到沈乔思疲惫的样子，她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又放缓了几分，“赵主任是有问题，但是咱们不是解决了吗？何必要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浪费精力呢？”

“燕儿，你以后想干什么？”沈乔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头问了个看似并不相关的问题。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厂里所有人都下班了，漆黑的办公楼里，只有她们一个办公室还亮着灯。

连续的劳累王燕也有些吃不消了，突然听到这么一个问题有点反应不过来，“干什么？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当个销售员每天到处跑。”

“那假如纺织厂倒闭了呢？”

听到这个问题，王燕看向窗外，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到工厂的轮廓，它像个沉默的机器，永不停歇的运转着。

看上去是那么的可靠，只是简单的看着，都能减轻这个问题带来的恐慌。

“纺织厂怎么可能会倒闭呢？你又在开玩笑了。”

代替回答，沈乔思拿出了她之前让人调查的东西，虽然有些细节还不确定，但是赵主任大概赚了多少钱还是估算出来了。

“一百万，这是目前算出来的结果。只要再多那么几个类似的人，纺织厂倒闭是迟早的事。”

厚厚的一沓资料里有着赵主任详细的花销，甚至还有他在职以来经手过的货物数据和实际数据对比。

看到最后，王燕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虽然进了销售部以后，她也算是见过几万几万的账，但是一百万，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