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二天，黎清浅借着修剪花枝的名义，去寻了潘府的花匠，倒也不是为了其他，只是自己是被潘丞衍分在自己院子里的，若是没个合适的理由就出去晃，怕是会被怀疑。

虽然也只是多走了一段路，可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翠竹姑娘怎么没有陪着公子去普安寺？”因为潘丞衍特意吩咐过照顾，所以黎清浅并不是自己去找花匠的。

带路的小丫鬟心情很不错，也就回了这个问题。“翠竹啊。”她顺着黎清浅的目光看过去，翠竹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发呆，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她从好几天之前就这样了，公子也准了假，可能是因为她家里出了事吧，我也不知道。”

闻言，黎清浅收回了眼神，不再多问。

黎清浅睡觉不算太死，对轻微的动静很敏感，而翠竹的床要靠外一些，昨夜她惊醒过好几次，没发出什么大动静，黎清浅却也还是醒了。

准假吗？

这话倒是能够解释翠竹的行为，可如果真的是因为家中事，她又怎么还会呆在潘府中？难道不该回家处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中午回到房间的时候，黎清浅换了身粗麻衣，褐色的，腰间系了个腰带，头发也全部束起。

翠竹回到房间时，她正弯着腰将头埋进麻布袋中翻工具，黎清浅就听见一声高喊，随后桌上摆的好好的东西撒了一地，叮铃哐啷的。

“鬼啊！鬼！”翠竹倒在地上，双腿吓得瘫软，坐在地上起不来，求生欲却叫人不断的往后挪，在地面上拖出一条痕迹来。

黎清浅猛的站起身，配合的左右张望。“哪里！哪里！”

她看着翠竹，翠竹已然是脸色苍白，更失血色。

见是黎清浅，她颤抖的手才慢慢的放下，只是仍旧忍不住的颤动，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就这反应，黎清浅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的打扮是专门在照顾花朵时穿的衣裳，打扮也是怎么方便劳动怎么来，和吴老伯，或者说花匠的打扮极其相似。

翠竹定然是知道什么，或者说她亲眼见过吴老伯的事情，否则不会大喊着有鬼，不会魂不守舍，不会得了假却还呆在潘府。

今日似乎是吴老伯的头七。

黎清浅看着翠竹慌张离去的方向眯了眯眼。

潘丞衍今日回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就被潘老夫人喊去了祠堂，直到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被放回来，倒也省了麻烦。

看来潘老夫人极其的相信鬼神之说，潘丞衍怕是一整晚都不会回来。

如此更好，翠竹也自由了。

“呼。”黎清浅吹灭了蜡烛，她今日睡的很早，自然，是在给翠竹时间。

“翠竹姐姐，你信鬼神吗？”

黑夜笼罩，院子里只剩月光，暗淡的光线顺着窗户洒进来，给房间里带来一丝诡异的气氛，黎清浅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口。

旁边的人安静了许久才回答。

“你信吗？”

“我信啊。”黎清浅伸出手来在空中比划，像是在摸什么。

若是翠竹没有行动，那自己谋划这么久岂不是功亏一篑？这么好的时机，怎么可以不推一把？

她的嘴角抿着笑，继续开口。“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做了什么，一定会被记录在案的，到时候阎王殿里，好事坏事一定都会展示出来。”

翠竹又沉默了一会儿。

“或者说，不记录在案，凡事皆有因果，做了恶事，也一定会被惩罚，比如欺负我家的混混，一定会遭报应。”说着，黎清浅轻笑了一声，撑着脑袋去瞧。

“翠竹姐姐，你说呢？”外面传来一声狗叫，随后顶上的砖瓦哒的响了一声。

翠竹似乎惊恐到了极点，细微的声响都让她一惊一乍的。

黎清浅撇了眼屋顶，躺了回去。

万事俱备，只欠翠竹。

“不说了，好困，明天还要去修花呢。”伴随着这一句，这屋子里彻底陷入了安静。

不知过了许久，黎清浅都快躺睡着了，终于听见旁边传来了细小的动作声。

翠竹掀起被子下了床，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包东西，随后出了房间。

黎清浅跟了上去。

“姑娘。”有人压低声音出现在她的背后，黎清浅没有意外，也不害怕，她知道是高芨。

潘家这地界哪里来的野狗？房顶又怎么会突然响动，不过是高芨在提醒自己罢了。

“周围没人，姑娘放心。”

黎清浅点了下头，跟着翠竹一起，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院子的假山后面。

“老伯，你不要怪我。”

怪石后面，翠竹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传出来，晚风微微的吹着，原本是十分舒适的，这个时候却是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