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欲上鲤鱼去
“朝会上真是有很多人都不认识了啊。”杜毓文笑了笑,朝会上生面孔多得很,他听到有人交头接耳,向老官员询问自己的名字,“有些人觉得应该已经致仕回家了,但是没想到还在。”
“有些人却被调走了,有人高升了,还有不少新人。”他说着,“不过大概两年的功夫没见,居然变化就这么大了。”
还真是到乡翻似烂柯人啊。
简东山因为上次的功劳,入了阁,如今内阁□□有四个人,和杜毓文的记忆比起来,退休了两个人,但是算上简东山也补了两个进去,所以还是四个人。
首辅依旧是何瑛华,兼任着吏部尚书,他是皇上用了十年的老人了,从下面一步步地被提拔上来,自打老阁佬许庆春告老还乡后,就被提拔做了首辅,如今应该也有三四年了,更何况皇上还把工部给了他的同期死党,来巩固他的羽翼,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估计他致仕还乡之前,都会是本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在握的首辅了。
而如今内阁的四个人,分别是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太子太傅和礼部尚书,这么看简东山将来的路也不是一马平川。
他明显不打算给何瑛华当党人,此人才华过人但是也绝对的野心勃勃。
否则他也不会试着拉拢自己了,杜毓文想,拉拢自己怎么说都是一步险棋,而心甘情愿走这步险棋的,大概正在期待着一次富贵险中求。
若论起才华,杜毓文对简东山心悦诚服,从前不知深浅,这次天狩也能看出几分,而且上一世貌似自己死前,也听闻他入了阁,只是不知道他的命数如何,到底能不能担得住滔天的富贵。
如今杜毓文回来上朝了,朝会上有几个人看他的目光里他能读出些隐晦的意思来,不过从前坚定不移地支持他的几位老臣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杜毓文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个孤臣,可以随时被杀掉的孤臣。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有没有后悔这样,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怎么做。
但是现在想来,如果自己忙着汲汲营营,大概燕云的事情拖到现在也打不完,到时候举国上下要供着那么大一个战场,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粮人力。
虽然他自己是不必担惊受怕了,说不定还可以借机培植些党羽,在朝中站稳脚跟。
就不会有这么繁华的三街六巷了。
他也买不到这么精致的点心了。
他低下了眼睛,看着木盒上的漆花,深红色的漆面上是漂亮的粉白色折枝桃花,好似一派灼灼的盛世景象,然后他笑了笑,将盒盖打开了。
李青一看着青年推开了盒盖,露出了里面的点心,少女的眼睛一瞬间被点亮了。
她在宫中的时候,家宴从来没有呆到最后过,但是点心从来都是最后才上的,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点心。
有做成荷花的,有做成桃花的,也有做成兔子的,林林总总,漂亮的很,少女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个,捧在了手心里,左右看着。
这是一只大概是用豆沙做的白色小兔子,白豆沙厚厚的包了一层红豆沙在里面,用筷子用力一下压出耳朵,正好让耳朵的部分透出些粉红色来,又点了两只红眼睛,整个是一个圆滚滚的球形,看上去玉雪可爱,李青一捧在手里看了半天,竟然不忍心吃,又放下了。
这些糕点虽说精美,定然能讨小女生欢心,杜毓文想,但是若是说让一国公主露出这样的神情,怕是说出去都没有人信,他知道李青一过得委屈,但是每每看到这些事,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人刺了一下的疼痛。
凭什么,他想,无论是谁应该都很想问一句,凭什么?
虎毒尚不食子,杜毓文微微叹了口气,而他一直都觉得,李青一和当今圣上,是生的有几分相似的,虽然难以说出五官到底哪里像,气质也大相径庭,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即使是不知情的人,也觉得这是一对父女。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皇帝才留了她一条性命吧。
不管中间有什么波折,到底是自己的血脉,无论如何也只能养着了,总不能背上杀女的恶名。
“怎么了?”李青一抬起手碰了碰侧脸,“我脸上可是沾了什么东西。”
青年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殿下今日里穿的很好看。”
李青一低下了头,然后笑了笑,她伸出手来拿出了点心放在了小碟上,手腕上的金镯子晃了晃,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而她看到了这闪光,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我今天看到了个东西。”少女兴致勃勃地说,她从手帕里将那粒银杏果拿了出来,在灯光下沾着一层□□的果子看着灰仆仆的,很是平淡无奇。
“你看。”少女拽着他的袖子,走到了水盆边上,然后将手中的银杏果扔了进去,“你看,居然真的变成像是银子做的一样了。”
杜毓文垂下了眼睛,这件事他年幼的时候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