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
寻找石头的事,事不宜迟。
第二日,苏玉言早早便起了床,给常来药铺替他娘亲抓药的小孩儿递了几颗糖果:“你去趟点灯巷,替姐姐打听一个叫阿金的乞丐。”
那小孩儿收了糖,乐颠乐颠地冲出门去,不出一个时辰便打着飞毛腿跑回来复命:“我去问了,那个叫阿金的乞丐不在了。说是不久前被收去了西郊的慈幼局。”苏玉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奖励了他几颗糖:“都拿回去吃吧。”那小孩儿接了糖,高兴得跑回了家。
西郊慈幼局,据说是袁总督的家眷牵头其他夫人小姐一起筹资建的。“袁总督,袁亭亭……”这下可好办了,她一拍掌,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日又是一个大早,苏玉言一边打听一边寻,终于来到袁府敲响了门。
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打开门,眼神傲慢:“你找谁?”“请问袁小姐在吗?”丫鬟警惕起来:“你谁啊?”苏玉言也不气,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白梨攒花簪子递给她:“你把这簪子给袁小姐,她自然就知道了。”那丫鬟将信将疑地接过簪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小姐,门口有个姑娘,说是来找您的。”丫鬟跑进房内,万铃赶紧嘘地让她噤声。丫鬟闭上嘴,把簪子递给她:“这是那个姑娘的,说给小姐看就知道了。”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袁亭亭还在床上卧着假寐,听到动静倏地坐起来:“见什么见!你看我这样子,还能见人吗?”只见她肌肤胜雪,红唇莹润,一排贝齿整齐小巧,愈发衬得人唇红齿白,脸颊上闪着两个酒窝,美得温软娇嫩。只是那双杏眼,肿得跟核桃似的。
万铃叹了口气,看来小姐昨儿又哭了一宿。
自打有半个多月没见着姬公子,小姐便每日里长吁短叹,心焦不已,眼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夫人也看着心疼,却不知症结所在,只是莫可奈何。
袁亭亭相思成疾,整日里在房间恹恹地待着。或是一觉睡到日偏西行,起来慵整明妆,再换上一身鲜亮的新衣,踱步到院子里,倚着栏杆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风乍起,乱花穿庭而过,这花开了一整个春天,最繁茂明艳的时候也高不过围墙。花儿啊花儿,至少你们还有我来欣赏,都说人比娇花,可叹人竟不如落花。袁亭亭浅浅叹口气,一边卸了钗环,一边又往房里独自抹泪去了。
万铃见她日日如此,很是担心,想着能有个人来和小姐说会儿话也好。这不,上次那个路见不平的姑娘就找上来了。
她将那簪子递上去:“小姐,你看,是苏姑娘来了呢。”袁亭亭见着这攒花簪子,立刻想起来了。
前些时日,自己被云烟香铺诓得买了次等货,那掌柜的还死不承认,亏得这个姑娘懂行,在铺子里替她现身说法,引得众人一阵叫好,那掌柜的只是气,却也被羞臊得无法。
这姑娘,倒是个有意思的。她想了想,从床上翻起身:“去,给我打盆水来。”万铃见她来了点儿精神,立刻高兴地应着,走到门口吩咐那丫鬟道:“快请苏姑娘进来,让她在前厅稍候。”
袁亭亭简单梳洗一番,便将苏玉言请到后院的会客厅。“袁小姐,好久不见。”苏玉言进门一个万福。袁亭亭赶忙上前挽住她:“千万别袁小姐袁小姐的,都给人叫生份了。”
二人各自落座,交换了一下年龄,发现竟是同年,只是苏玉言大了月份,便也不姐姐妹妹的相称了。“你叫我亭亭就好。”“嗯。”
“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苏玉言放下茶杯:“我听说,你们袁府的太太小姐在熹州做了不少惠民的好事啊。”袁亭亭抿嘴一笑:“也就是略尽绵薄之力,不值一提的。”苏玉言见找对了人,心中一喜:“我想托你帮我在西郊慈幼局找个人。”
袁亭亭领着苏玉言上了马车,直奔西郊慈幼局而去。
到了慈幼局,苏玉言进门一瞅,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靠着门柱打盹儿的阿金。小兔崽子,终于给我逮着了!
她提起裙子冲上去,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臭小子,你胆子挺大的,死人身上的东西也敢扒拉!”
“啊嚏!”远在书房的沈烨打了个喷嚏,好像有人在骂我?
阿金被踹翻在地,哎呦着一个咕噜爬起来,见着是她,怔愣着不敢近前,只低头揉着屁股。
苏玉言叹一口气,把他拉到一边,蹲下来,悄声问道:“你把那个玉石弄到哪里去了?”阿金依然低头不语,苏玉言知道自己是问对了,双手抚上他的肩膀:“你告诉姐姐,是不是把它当了?”阿金默了会儿,点点头。“当到哪个铺子里了?”他只是不说话。
“只要你说出来,我便不再追究,也不让你将钱吐出来,我只要那个玉石。”阿金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犹疑。
“你要是不说我也保不了你,那个玉石的主人自会来寻你。”
他想起那个浑身带伤、奄奄一息的男人,不由打了个颤栗:“在玖号当铺里。”苏玉言拍拍他的肩,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