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
封氏母女很快习惯了山庄里的生活,封氏朴实本份,甄菡斯文乖巧,道观上下很快就接受了她们的存在。
临回皇宫之前,太上皇再次召见琼真。
来传话的不是冯紫英,而是飞龙卫的另一位统领卫淮青,一个气质儒雅温文,看上去比冯紫英还要年轻二三岁的英俊青年。
这位卫统领话同样不多,除了最开始多看了两眼外,便再没有任何逾礼之处。
琼真带着四罐子枇杷膏樱桃酱和用松柏竹兰及四时花卉做模子压制的透明香胰子到太上皇面前,苏内监忙亲自接过去。
“都是寻常东西,不过是捡了上好的用料亲手做的,您若不嫌手艺粗糙就拿着赏人吧。”
太上皇很感兴趣地揭开装香胰子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共计十六块透明宛若冻石状物体,每个都只雀卵大小,颜色形状香味各自不同,看去玲珑可爱。
“朕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难得你这份心意和巧思,苏大伴,帮朕好生收着。”
苏内监笑着应是,果然将琼真带来的礼物单独收在一个精致的小箱子里,放入次日要带回宫的行李内。
琼真陪着太上皇用了晚膳,和上次上足了一百零八道不同,今日主食只有荷叶冷淘、素春卷、咸甜口味各两种的米粥和碧粳米煮的米饭,菜也只上了三十六道,全是时令菜,其中好几道都是琼真爱吃的。
皇家人吃饭有举筷不过三的规矩,琼真却没有这样的顾虑,爱吃的就示意侍膳宫女多下筷,不爱的一口都不用。
且她用膳时表情远比平常丰富,眼神也格外灵动,让人能感觉到进食于她而言不仅是满足身体能量所需,也是一种享受。
太上皇本来胃口不好,但是见琼真吃得香,不知不觉自己也比平时多吃了几口菜和一碗粥,一旁布菜的苏内监不由笑眯了眼。
御膳摆盘好看,每道份量其实并不多,如果只有太上皇自己用膳的话,基本上上桌前是什么样,撤下去的时候就还是什么样。
但唯有和琼真用膳的这两次,撤下去时好几道菜都空盘了。
苏内监见琼真足足喝了一碗什锦豆腐羹,吃了两碗饭、四只素春卷,忙吩咐人取山楂消食丸来给她服用,琼真摆手表示用不着。
太上皇一边命打赏厨房一边笑,“你倒不像她们是个小鸟胃。”
琼真觉得自己食量只是普通,并不因此就觉得有什么好羞耻或不好意思的,大方回应道,“世间惟有美景与美食不可辜负,您家大业大,难道还怕被小道吃穷了不成?”
太上皇瞪孙女一眼,重重哼了一声”胡说八道!家国理法,忠孝节义哪个不比美景美食重要百倍千倍,以后再不许说这样的混账话!”
琼真心里一惊,察觉自己大意了,这里毕竟不是她以前生活的那个开明盛世,有些话随便说出来是要犯大忌讳的。
纵是不以为然,面上却要做个乖顺的姿态,“您教训得是!”
太上皇见孙女神色间多了恭敬和拘谨,不复先前的亲近,心里微觉不忍:到底是皇宫外面长大的孩子,规矩只学了个表面。
可如果真要严格教养,又怕磨掉了她骨子里最肖似太子的那份骄矜不驯和率真自然;若放着不管又怕她将来说错话让人抓到把柄,自己这把老骨头能护得了她几年?
原本想回宫后尽快处理了甄家的事情就让这孩子还俗,现在看来只怕还得多关两年让她学会心存敬畏才行。
太上皇站起身,“你随朕出去走走”
金乌西坠,天边晚霞散尽;玉兔东升,夜幕将开未开。
时近秋日,白天虽还是一样暑热,到了晚间风起之时温度却要低许多,苏内监命人去取了两件披风出来,一件明黄一件浅紫。
琼真跟在太上皇身后,缓缓行走在花木扶疏的夹道上,前方是一条水上廊桥,廊桥尽头连接着一座湖心亭。
亭子四面垂系着青纱,月光在水波上荡漾,粉白的荷花从田田荷叶间娇羞地探出头,半开还闭,每有微风吹过时,叶与花齐动,宛若美人作翘袖折腰之舞。
太上皇负手仰头看月,琼真垂眸看水中莲花。
“你舅舅甄家的事已经查清是奸人所为,只是这事情的背后牵连甚广,那个小厮霍起和放火的葫芦庙和尚了劫朕已经命人暗中处决了,至于幕后真凶等朕查清一些事后自然也不会放过。”
”小道代舅母与表妹谢过太上皇圣恩!”
”朕派人去寻你出家的舅舅,只是全无线索,各地道菉司汇总上交的名册上也没有符合的记录,如此除非你舅舅主动现身,否则只怕你们舅甥相见无期。”
对于寻访甄士隐一事,琼真其实早有自己的打算,因此听了这话也并不如何意外和失望。
“舅父既有心入道,又何必将他重新拉回这囚身囚心之所?”
“嗯?哼!”
太上皇气得笑了,“若心中真有大自在,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