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一言，苏沐虽面不改色，但手心已全是汗。这个楚家老夫人能教出楚乔楚怜这样两个女儿，绝非等闲之辈，如今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世间的万般事务没有她看不透，看不懂的。

苏沐思索着为她夹了一口菜：“愿闻其详！”

“军国大事，老妇一概不知。但是算账，我说第二，就没人敢站出来说第一！首先是当今陛下，明里暗里他手上有多少兵力，对付他，你要杀多少人陪多少命，这个我不清楚，可你清楚。当今陛下无子，你没什么后顾之忧，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事。先皇有九子，其中五位王爷各个是上有王位下有封地，成了气候的，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嗣将都有继位的权利。当今陛下一倒，他们势必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们得除，而且必须得斩草除根，连后人都不能留一个！宗室往往子嗣众多往少了算，假设各位王爷膝下平均有四子，那必须要杀的就是二十五人。他们各个位高权重，重兵保护，假设要近身杀他们一个首先要杀百人那就是两千五百人！再往上算，那就是先帝的兄弟，你的那些早已成了精的叔伯,以及他们的子嗣。你都能动那心思，他们凭什么动不得？这块要杀多少人，你自己算，我是算不过来的。这还是你赢了，要杀得人，你还要算算输了你自己要赔进去多少人！赢了，这些命杀得值吗？输了，那些命陪得值吗？”

苏沐脑门上渗出了汗珠！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

“儿啊，如今是太平盛世，当今陛下不仅无过，反而人人交口称赞！你可有想过，盛世与乱世的不同。乱世你做这件事，那叫天降大任，即便是败了，那也是响当当的乱世枭雄。可盛世无论成败那都是乱臣贼子！当然你赢了，可以改写历史。可你不要忘了，你赢得了天下，改得了历史，可你瞒不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人心哪！这得与失孰重孰轻？”

苏沐眉头紧锁，大汗淋漓。说道这儿，苏沐也算明白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了。她到底为何要对他说这些，到底是谁让她来说这些的，楚乔？云惊风？还是别得什么人！

许久他平静下来笑问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与云惊风两军对立，岳母大人，真得会选择帮我和乔儿？小婿现在还是比较想知道这个！”

楚老夫人沉默片刻：“自然是你和乔儿！原因有二！第一，云惊风若赢了，他依旧还是个臣子，有生之年能不能封侯拜相都未可知。可你不一样，你若赢了，就无人能在你之上。我这老婆子说不定还有福过一过这宫中贵人的日子。商人向来重利，既然必须二选一，自然是要把宝压在更大的利益上！所以帮你这是于利！第二，云惊风若输了，你们夫妇也绝不会要他们一家人的命。所以无论输赢他们夫妇性命都无碍！可你不一样，你没有退路更输不起！我那傻闺女，宝贝孙子命可都跟你连在一起。所以帮你是于情！”

老夫人说罢，苏沐眼中的警惕渐渐退去。

“儿啊，该说的不该说的为娘的都跟你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最后再送你一句话，宁做墙头草，不做出头鸟，与其剑走偏锋，不如坐收鱼利！”楚老夫人当真是个已经活成精的人，人情世故，得失利害，算得是明明白白，也当真是好气魄。

“乔儿让你来说这些的？”苏沐似乎有些不快。

楚老夫人不屑一笑：“她若有这脑子，我也不至于愁白了头发，支支吾吾半天话都说不利索！”

苏沐听得出来，楚老夫人的确是把他当亲儿子看，才这般能这般将得失利弊，条条剖析给他听。

他起身郑重的行了个礼：“小婿多谢岳母大人！”随即便离开了。

楚老夫人见他走远，立刻坐下端起水壶豪迈的猛喝几口水，说这么半天的话可是渴死她了，接着又把银票都揣进了怀里。

“这瓜娃子给钱都不要！过了这村没这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