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

手机振动，江栩辰拿起来。他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名字，按了接听。

“来踢球不？”

“哪？”

对方报了个地点。

江栩辰出门刚好看见一辆的士，就招手上了车。

回南天，两侧的车窗起了水雾，前窗的雨刷器来回动着。

司机的音响播放着《Panama》，不过网上的人习惯叫它“C哩C哩”，很欢快的旋律，但他的心情却欢快不起来。

司机看着后视镜，用方言和他搭话：“靓仔，你上高中还是大学啊？”

他回过神来，答：“上高二。”

“在哪个学校？”

“师大附中。”

“这么厉害！”司机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名校啊，很难考的。”

江栩辰笑了笑。

“读书好啊，读书好，我们这行现在不好做啊。”

的确，多年前谁也没想到，一个叫“网约车”的东西会让原本街上随处可见的的士变得越来越少。

年少懵懂，他连自己家里的变化都没能预料到，又怎么会预料到世界的变化。

到了目的地后，车费二十多块，他付给司机五十块钱，让他不用找了。

司机拿着崭新的纸币，半是感动半是高兴：“谢谢你啊，要是我的儿子像你一样争气就好喽。”

这个城市里的很多人都在为金钱而努力生存着，生活过得或有盼头，或麻木，或痛苦。

也没有什么人能一直顺风顺水，有得必有失，他心安理得享受着家里的物质条件时，却也失去了很多。

他站在地铁出口前等人，看起了手机。班群里又是99+条信息，他看进去看了一眼，里面在斗图。

他退出来，看见林栖中午在Q.Q给他发了条信息，是“转发免费送超级会员”。

……

“江栩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栖绕了上来：“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你。”

“嗯，等人，去踢球。”江栩辰垂眼看她，“你去哪？”

“我刚上完课，回家。”

“你补哪几科？”

“数英物。”

“有钱。”A市的补习费一向不菲。

那是他不知道，她家里的闲钱都放在她的补习费上了：“哪有江少有钱，一双鞋都快比我的补习费还贵了。”

“你就不担心你有一天被骗了，被人拐到山村里给别人生孩子？”

“啊？”江栩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林栖没反应过来。

江栩辰举起手机，上面是他和林栖的聊天页面：“这你都信。”

林栖有点尴尬：“我也不知道是假的，别人发给我的。”

“看来也不是每个学霸智商都那么高。”江栩辰幽幽道，“还有，你别用那个变声功能给我发语音，好难听。”

……

林栖咬牙切齿：“今天没空理你，我要回去陪朋友看《偶像练习生》。”

那年《偶像练习生》火得势不可挡，学校广播站里播的主题曲《Ei Ei》甚至是一个男生点的歌。

江栩辰看着她的背影。

原来她住这边。

过了一个周末，林栖对江栩辰的“恨意”是有增无减。

起因是体育课。

“女生们今天训练一下最后一个项目哈，仰卧起坐。一分钟计时。”

从邓振杰哨声起，林栖就习惯性偷懒，没做多少个，只在他看她这边的时候装模作样。

“老师！”江栩辰突然说，“30秒了，林栖她才做了5个！”

邓振杰走了过来：“林栖同学，我的体委点名说你偷懒了，加练五十个。”

林栖高一也是邓振杰教的，他对她可谓印象深刻，因为她每个学期体育都不及格。

林栖连杀了江栩辰的心都有了。

“别啊老师，我会死的。”她一脸绝望。

“不限时，下课前做完，好了吧？”

……

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林栖还在垫子上缓慢地起身、躺下。

邓振杰坐在她旁边的垫子上，用手机悠闲地玩着消消乐，也不催促她。

她自我安慰：其实这也无所谓，毕竟偷了的懒，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但是为什么江栩辰和舒晴要在她正对面打羽毛球？？？

舒晴脸红红的，江栩辰接她的球可谓接得完美，一个都没有掉过。

可能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吧。

乐景衬哀情，和林栖孤独地做着仰卧起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她又在心里暗骂了几遍江栩辰。

邓振杰余光看见林栖好一会都没动，他抬头看见她目视前方，他也看了过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