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
小猫小口小口地,吃得很开心。
江苔生看着猫咪舌头上的小刺,没有看萧长矜,钝钝地回怼:“怎么,只允许你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当然不是。”萧长矜也看着小猫。
两年过去,再见面,它还是那么弱小,没有丝毫长大的迹象,好像被时光封印了。
“你觉得它应该叫什么?”江苔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猫毛茸茸的脊背。
“嗯……”萧长矜思考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给江苔生的右颊戳出一个小涡。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说,“它叫帅哥。”
江苔生一愣。
时光倒回到三十天前。
2014年3月1日,临川五中新生报道的日子。
萧长矜在报名册中看到了江苔生的名字。
江,苔,生。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去,另一只手指着她的名字,脖颈上银色的十字架项链垂下来,更衬得颈线劲利,下颌骨棱角分明。
负责登记的高二女生稍微一抬头,冰凉的十字架就往她的额头上贴。
少女经不住红了脸,小声嗫嚅:“同学,麻烦签个字……”
“哦。”她又重复了一遍,萧长矜才回过神来,在高一13班的表格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好字,交完钱,江凤又要带着他去学校里的书店看教辅资料,一边叮嘱着他一些话。
萧长矜根本没听,他扬着下巴,站在报名处前的高坡上,在寻找着些什么。
坡前人来人往,一棵瘦高的树,有巨大的,芭蕉扇一样的叶子。
春风忽起,乘着寒意。
“你在寻找什么?”背后传来江凤平静无波的声音。
萧长矜回头,下意识地抬头望,自己已然站在了西西弗书店的门前。
他的心下一阵轰鸣。
学校建在半山腰,有很多很多道坡。
江苔生抱着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走上其中一道。
“我不去。”萧长矜甩开江凤的手,“要去你自己去。”
如果高考不是普通人跨越阶级的唯一道路,谁会喜欢埋头题海,他高中刷过的题,本子堆起来能与他的身高齐平,那种无聊,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高中时候,其实萧长矜也没怎么努力学习,他这人,对凡事都是不上心的,可她妈上心啊,江凤逼他逼得紧紧的,买来一堆卷子让他做。
萧长矜是那种反抗都懒得反抗的人,因为他知道,争辩是无休止的,他没有说服别人的自信,便默默地,把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知识点运用于一道道题目,只是为了让母亲心安。
但在二十一岁的这年,他突然不想懒了,也许是因为生活终于有了动力和色彩。
话说完,萧长矜径自离开。
江凤怔在原地,若有所思,然后眼眶慢慢变红。‘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孩,好像不再是他的儿子了,他变成了一个人。
这令她感到恐慌,孩子,怎么能独立呢?怎么能够斩断和父母之间的脐带呢?
临川五中高中部教学楼。
萧长矜站在昏暗的走廊里,看榜样栏,里面张贴着往届优秀学子的照片。
他盯着其中一张看了很久。
林川,美国哈佛大学。
——“萧长矜,你知道不?我从小,就觉得自己将来肯定会特别牛逼,能像老鹰一样咻得一下飞到金字塔顶尖……
但实际上,我好像是一只蜗牛,爬得特别费劲。
什么?你让我别爬了?那是不可能的,我话还没说完呢,过程虽有些许艰辛,结果总是不会变的,
我会是过去和未来,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那一批人。“
光源处,走进来一个人。
萧长矜的眼角余光察觉到,缓缓侧身,掀起眼皮。
她逆着光,抱着一只小猫,身影慢慢变得清晰。
江,苔,生。
她面无表情,走得很慢,路过他时,与他对视,不卑不亢,嘴角浮现一丝诡秘的笑容。
小猫“喵”地叫了一声,打了个哈欠,仿佛也在笑。
她转身,走进了一道门。
“教室不在那里。”萧长矜出声提醒,却没有人从那道门里走出来。
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从前,一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公主想要嫁人,但前来求娶的男人太多了,她无法做出合适的选择,便开出一个条件,谁要是能从世界上最大的宫殿中找出公主,谁就能成为公主的爱人,否则,就会惨死。
世界上最大的宫殿有十三个世界上最大的房间,共有十三个勇敢的男人,走进了这十三个房间,他们互不知道彼此的选择,可是前十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