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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扔到大哥身上，你这身体，干得了活？你不上学还能干啥？何巧珍和几个妹妹不敢看大姐，也不敢看妈，生怕她说，你们也别上了。

转眼到了高考，何巧珍和二弟同时参加高考，何巧珍差了五分。何巧珍痛心万分，她想但凡她能吃饱点，她也能多考出这五分。何巧珍想补习，妈说乡里的高中招民办教师，你去吧，还能给家里挣点钱。何巧珍知道二弟上大学也需要钱，她得帮助家里，再说，她比大姐多上了三年学了。

当民办教师的第二年，何巧珍认识了同样当民办教师的程林。程林不甘心在乡里当一辈子民办教师，一直在全心备考，准备继续参加高考。程林鼓励何巧珍再考一次。何巧珍说考上，我们家也供不起。我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我不能只管自己。程林说，没关系，你先考，考上了再想办法。

还没等何巧珍考上，妈就想出了办法。妈给她找了人家。男方的爹是大队书记，据说家里很有钱，妈说这下你不用受苦了。何巧珍一看男的黑瘦黑瘦的，就没瞧上。她还是中意程林，起码人家有文化。妈说，程林家跟咱家一样穷，嫁过去喝西北风？何巧珍不吭气。妈又说，你别看潘贵这人长得不好看，人家是个工人，还在河西市，家里条件又好，你这还是高攀了。何巧珍大着胆子说，我不愿意。妈急了眼，你说啥？妈操起一把菜刀，问，你再说一遍？何巧珍吓得不轻，不敢吱声了。日子很快定了下来。程林急得跳脚，说，不如你走吧。何巧珍绝望地说，我走哪去？这就是我的命。妈生怕夜长梦多，催着男方家里赶紧办事。何巧珍就这样嫁给了潘贵。婚后，何巧珍才知道，潘贵家里只有个虚名，根本没什么钱。潘贵又是家里几个儿子里最不受待见的，即便家里有几个钱，也到不了他手里。钱没有，公婆、潘贵的气却多得是。

何巧珍生了潘惠，公婆和潘贵都没个好脸色。一年后，她又怀孕了。潘贵说，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了，这一次一定得生个儿子。产检的时候，何巧珍给大夫塞了个红包，大夫说是个男孩，但是胎位不太正，需要多注意。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何巧珍出门还得抱着刚一岁的潘惠。有一天，何巧珍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剧痛，潘贵从矿上回来，赶紧把她送到矿上的医院，矿上医院不敢收，让她去市里的医院。潘贵一边送何巧珍去市医院，一边心疼地说，这得花多少钱。何巧珍到医院不久，潘贵的兄弟就把他叫走了。婆婆突发脑溢血，哥几个正送她去县医院。潘贵是个孝子，一听妈脑溢血，马上乱了阵脚，扔下何巧珍就要走。何巧珍剧痛之余，喊了一句，让我妹妹来。潘贵嗯了一声，先去通知了凤珍，马上跑去县医院。何巧珍在病床上无依无靠，只觉自己命苦。潘贵从不把她当亲人，老是防着她，只有他的爹妈兄弟姐妹才是亲人。妹妹还没来，噩耗就传来了，孩子脐带绕颈没了。何巧珍躺在床上欲哭无泪。过了半个多小时，另一个大夫探头进来了，悄悄问她，想不想要一个男孩？何巧珍愣愣地看着她。她说，有个大学生生的，她不能要，是个男孩，你要不要？何巧珍不假思索地说，要。就这样，潘刚成了她的儿子。

在抚养潘刚的十几年中，偶尔，何巧珍也会想，谁的孩子像谁。潘惠打小学习好，人也谨慎。潘刚的性格既不像潘贵，也不像何巧珍。这就是遗传吧。潘刚生来胆大，人家不敢干的事他敢。这十多年，他不知道给家里闯了多少祸。不是今天把这个打哭了，就是明天把那个收拾了。何巧珍想，他的亲爹亲妈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虽说他亲妈是个大学生，潘刚却不开学习这一窍。学习不咋样，抱负却不小。中学毕业后，潘刚没考上高中。潘贵说找找人，让潘刚去煤矿，先当个场面工，看看仪器。潘刚还不愿意，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煤黑子，他说要去南方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