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2010年。河西市王家煤矿因违规开采导致塌方，造成三名矿工遇难。半个月后，有人实名举报矿长王健隐瞒事故死亡人数。A省成立专案组，调查发现这起事故的死亡人数多达15名。王健不愿停工停产，跟遇难矿工家属协商，他给他们每家50万，他们保证不再追究此事。遇难矿工里年纪最大的是刘德，最小的是李伟。除了李伟妈，其它人都接受了赔偿。李伟妈骂王健这是用钱买人命。刘德老婆说，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呢，也只能收下这钱了。李伟妈说，你就不恨他吗？如果他重视安全，他们不会死的。刘德老婆说，我恨他，刘德就能回来吗？李伟妈悲伤地想到，如果当初她没有把李伟从南方叫回来，他也不会没命。李伟回来后找不到工作，只好不情愿地去了矿上。后来，李伟的孩子出生了，李伟为了多赚点钱，就去了井下。这才三年，就出了事。她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王健却只需要出50万，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她一定要让王健承受同样的痛苦。李伟妈打市长热线举报了王健。

专案组发现，王健多次隐瞒死亡事故人数，分局局长龚鹏及前云中矿务局局长都曾接受他的贿赂，帮他销毁证据，规避调查组的调查。龚鹏、马俊杰等人被立案调查。龚鹏女儿也因考公务员涉嫌暗箱操作被调查。卫宇重新被起用。他提出龚鹏在职期间，不少案件存在疑点。专案组很重视，请他重启调查。卫宇看着龚鹏、马俊杰空空的办公室，唏嘘不已。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也从毛头小伙子变成了中年人。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卫宇亲自提审了马俊杰，他拿出一张照片，说，你还记不记得，这是我们刚从警校毕业时拍的照片？那时候，我们都有着大好的前途，我们立志要匡扶正义。马俊杰不屑地说，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什么是正义？小孩子才追求正义，成年人只要利益。卫宇，你还是这么幼稚，跟老顾头年轻时一个样。老顾头现在都想开了，你也该转转脑筋了。卫宇说，师傅不像你，他没有昧着良心赚一分脏钱。马俊杰说，卫宇，良心？良心值几个钱。你看看现在赚大钱的，有几个是凭着良心赚钱的？你我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我实在是吃够苦了，我再也不想吃苦了。我不仅自己不想吃苦，我也不想再让家里人吃苦了。这么多年，起码我父母、兄弟跟着过了几年逍遥日子。你呢，卫宇？你父母不是还在村里种地吗？别看我现在蹲局子了，我至少还过了十多年快活日子。你呢？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卫宇一时无言以对。多少年了，父母、老婆甚至孩子也不理解他，说他不会混，没本事。你看人家马俊杰，现在全家都肥得流油。正道难走。卫宇说，你就从没后悔过？马俊杰说，说不后悔是假的。你知道我不喜欢龚婷婷，我当时有女朋友。我甩了她，娶了龚婷婷。龚婷婷那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我也没少受窝囊气。卫宇听了叹了口气，马俊杰没救了。

龚婷婷在接受调查期间突然心脏病发，倒地身亡。龚鹏怀疑巡视组对龚婷婷进行了逼供，坚持要求法医进行尸检。龚婷婷的尸检结果表明，龚婷婷的死因不是心脏病，而是慢性中毒。她的血液里检出一种口服麻醉药。龚婷婷从06年起患了心脏病，但一直未查明病因，她只是总觉得心悸心慌。而据龚鹏说，龚婷婷身体一向很好。就是说，龚婷婷的心脏病是人为投毒所致。龚婷婷的丈夫马俊杰有重大嫌疑。卫宇提审了马俊杰。马俊杰先是痛哭流泪，说自己和龚婷婷夫妻一场，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继而矢口否认，说岳父是公安局长，他要是这么做，不是不想活了吗？他不可能这么蠢。马俊杰拒不配合调查。卫宇转而从马俊杰的司机入手，查到了马俊杰的三个情人，其中一个情人是医院麻醉科的护士刘红。刘红今年28岁，离过一次婚。马俊杰去医院看腰椎的时候认识了刘红，随后一拍即合。刘红说话和气，从不拂逆马俊杰的意思且总是夸他英明神武。马俊杰心里受用，渐渐把刘红看作老婆。刘红不甘心一直做情妇，催着马俊杰离婚。马俊杰心知离婚不成，一旦离婚，龚鹏就会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刘红说，那你就愿意一辈子受她的气？马俊杰没说话。刘红有意无意地暗示他，口服麻醉药长期服用会导致慢性中毒，继而心脏病发作。几天后，马俊杰找她拿走了麻醉药。刘红叮嘱他小心，不必操之过急。

卫宇再次提审马俊杰。马俊杰在看到刘红的证词后，终于承认了。卫宇有点痛心，没想到你在犯罪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马俊杰心知死罪难免，痛哭流涕，都是龚婷婷逼我的。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我哪件事不顺她的心，她就告诉龚鹏，龚鹏对我就是一顿骂。他们家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女婿？我不过是他们家的一条狗，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知道吗？就因为我情人节忘了给龚婷婷买花，龚婷婷对着我就是一巴掌，我给了她一巴掌，龚鹏竟操起烟灰缸砸我身上。这他妈是人过的日子吗？马俊杰愤恨地说，龚婷婷就是该死，他们一家都该死。卫宇说，你有今天，都是别人害你的吗？这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