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上
自从得到了霍冲的亲口承诺,苏缇女郎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在将军府悠悠然地住了起来。
只是这府中的日子,似乎比草原上乏味了许多,拢共就这么大一点的厢房,自然比不上西羌草原的辽阔有趣。
不肖两日,她就将这院内的花花草草、树木回廊逛了个遍。其实她很想出去逛一逛,还记得小时候,杏城这一代曾热闹过一阵子,西域各地与中原通过贸易,此处曾经云集了大大小小的集市巴扎。
她还记得八岁那一年阿爸曾带她来过一次。小小的市集人满为患,牛羊马骆,食杂香料,农牧器具······应有尽有,当时的热闹景象令小小的她印象深刻。想来当时的世道,若是能持续至今该有多好·······
如今匈奴南下侵扰过甚,战事不断,时局动荡,这里得商贾贸易自然也无法继续。想到此,她那漂亮的星眸,也染上了一丝失落。
早饭之后,苏缇身着一身藕荷色的彩绣花云纹襦裙在园中散步,走着走着便来到上次与霍冲谈话的书房之外。此刻房门敞开,房内的女仆正在洒扫。她忽然想起来那一日她进门时,霍冲似乎在看书。那书架上叠放着满满当当的竹简案牍,不知她可否借阅一二?
虽然生在草原部落,但是年幼时,她的阿爸曾为他们兄妹俩请过先生教授文化,汉字的读写,她也略通皮毛。
晚间,离开了三日的霍将军,再次出现在府邸。
他身着银色战甲,一双笔直的长腿包裹在战靴之中。一同而来的还有副将刘场,两人大步流星地走进院里。
此时刚到傍晚,落日的余晖还笼罩着屋顶。清浅的鸟语,伴着晚间的丝丝凉意,让人浑身舒畅。
“将军可用了晚饭?”
莫管家迎上来,一边接过霍冲手里的马鞭,一边关切的问道。
“还不曾用饭。”副将刘场代为回答,并将手里拎着的大竹筐交给管家。
“呐,这是今日在军马场新得的杏子,带回来给大家尝尝。”
此地名为杏城,自然与杏颇有渊源。
《山海经》说:灵山之下 其木多杏
西北山川虽然多戈壁,风沙肆虐,但河间阴地却有大片野生杏树,没人知道这些野杏树何时何地生张于此,只是知道每年入夏之后,五六月始,成片杏林便硕果累累,杏果由青变黄再变红,且散发出香甜诱人的气息,引得人们争相食之。
杏城也是由此得名,此地不仅野杏林甚多,当地人还将野杏树改良栽培,所得之果,更是色泽光鲜,香甜可口,从此杏城的黄杏,扬名在外。
霍冲今日原本没有回府的打算,按照这些日子的习惯。他白天在军马场忙,入夜后都是回军营里休息。府里住着贵女,他也不便打扰。
只是,这王猛实在贪嘴。
在军马场看见了杏树林非要派人去摘。十几个新兵难得吃到果子,一时兴奋便摘了满满当当几十竹框的黄杏。霍冲从来不吃甜食,只是望着这黄澄澄、圆溜溜的小果子,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女郎何在?”
书房里的人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记挂。此刻满心满眼都在手中的竹简上。这是一卷医书,上面记载着各类外感热病和内科杂病之事,兼有百余种植物药,十余种动物药的药效与用法,苏缇双手捧着竹简,跪坐于长条案几之前看得正入迷,全然不觉身旁有人走近。
霍冲站了约有半刻,本以为能被她发现。却不想,身旁的女子目光如炬却全然盯着竹简。
他望着她、她望着书,这一瞬仿佛时空停滞,他的心情居然莫名的变好。
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一瞬的永恒,书房内的俩人同时回神。
苏缇怔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书房主人,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合卷起身。
“霍将军····”
“嗯········ ”
霍冲转身,身后的女仆端着一个精致的漆盘走近,将盘子放在桌上便躬身退去。
苏缇得视线落在漆盘里色泽金黄的小果子上,璀璨星眸充满了好奇。
“这是黄杏,正逢时令,送与女郎品尝。”
苏缇闻言急忙躬身行礼,略有些羞赧道:多谢将军。
霍冲眼峰微扫,目光不着痕迹地略过她桃花般粉嫩的两颊。初次见她时,她一身嫁衣妆容略浓,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耀眼夺目之美。如今,换上汉家女子常见的衣裳服饰,淡妆扫面反而显得清丽可人。他转而走到书案前拿起她方才正看的那卷书。
《伤病论》信手翻开。
“苏缇女郎通晓汉字?”时下汉朝平民女子读书的并不多,所以看见她在读书时,霍冲颇有些意外。
听见他问自己,苏缇走近一步对着他点了点头。
“年幼时,阿爸曾为我和哥哥请过老师,教授我们汉字读写。阿爸说,中原人能写会算,琴棋书画皆有所长。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