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无赖
郑皋这一次,是真的撑不住了。
郑府的男子生来便是身体虚弱,这倒没人给他们使坏,好像天生受了诅咒一般,身子骨比寻常人更加脆弱。
顺天府四季分明,春季和秋季的时候还好些,可一到寒冬酷暑,极冷和极热,就让他们的身子骨更加不好。
这些全都有大夫坐镇,还算好些,平日里多对付一些,总能好过一些。
可唯独这个生气,却是无论怎样都无法控制。
这回弟妹和侄子除夕夜遇难,五弟晕厥生死不知,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只想着清醒时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没有动了郑府的人,还能逃脱的道理。
等到郑皋现场发现弟妹和侄子的身骨残破无比时,可见他们身前受了不少苦楚,气得当即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着急探查现场,终于有所发现:一只残留的箭,上面细微处刻着一只朱雀。
朱雀卫终于现世了。
郑皋强撑着身体便要进宫,半路上听到玄武卫来报五弟短暂清醒时曾经说过的话,知道对方着急毁灭证据,想声东击西气死五弟,趁着封笔奏折还没有上报上去,他们有扫尾的余地。
郑皋只来得及把事情大概处理一番,便打马进宫,强撑着身体和万岁爷说了两句,便再也撑不住晕过去。
这一倒下,就再没醒来,等太医全都听了召往养心殿跑来之后,竟然全都束手无策,只在万岁爷期盼的目光下跪了一地,“皇上,还是请郑夫人进宫吧。”
这是要不好了,万岁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愣怔好半晌,这才赶紧往郑府传信。
周围太医无能为力跪了一地,皇上吼着让出宫把所有太医全都召进来,宋嫣然慌乱中也让玄武卫回府,把府上的大夫请进来。
郑柔若低头看着美人爹爹就那么躺在那里,仿佛一碰就要碎的模样,犹豫好久才轻轻凑上前去,轻轻抱着美人爹爹一只手,拿着小脸蹭上去,细细碎碎抽泣起来:“呜呜呜。”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她还不会说话,只一个劲的哭泣,感觉扑面而来的无力感,浑身愤怒酝酿在小小的身体里,敢伤她的家人,简直找死。
郑柔若满脸泪痕,看着皇上和她娘在那儿找大夫,一轮又一轮的大夫进来给爹爹把脉,接着又跪在地上,和先前那些大夫挨到一起等待皇上裁决。
她娘也是如此,站在门口眺望着远处,看着府中的大夫何时能来。
一会没有人影,她也在原地站不住,走进里间满脸担忧看着床上的夫君,抬起头来,擦了下眼角,她不能倒下,一定会有希望的。
郑柔若耳朵不时传来皇上刻意压低声音朝太医斥责:“救不活慎之,你们就都给他陪葬!整个太医院全是废物!”
娘亲不同于皇上那般暴躁,只无声落泪,什么都不说,看着爹爹的眼中全是难过和不舍。
亦或许还有愤怒,不过那点愤怒在接二连三的事情中被打磨的不剩什么,只求着府中众人安好就够了。
此时郑柔若心里是愤怒的,朱雀卫,这三个字从这天起便死死记在心中,一刻不敢忘怀。
宋嫣然频繁来往于床榻和门口,还是郑柔若看不下去,伸手把娘亲拽住,不让她再走动,脸都被寒风吹得泛红,只一家三口依偎在皇上的龙床上,耳边听着皇上要砍掉太医的头,和太医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好不容易等皇上歇一口气,郑柔若正爬起身来轻轻抚摸着爹爹的额头,就见外头传来急促声,几个小太监抱着医药箱风风火火给后面的人开道,嘴里还喊叫着:“大夫来了,前面的快让开。”这一句就让满屋子的宫女太监赶紧躲到一旁让出一条道,不敢再动作。
成老大夫一路上飞驰电掣被人背着进宫,刚站稳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搭在床上的手里,已经被郑家大小姐把她爹的手腕塞到手中。
他低头就看见郑家这个小东西眼里噙着泪,眼巴巴看着自己,嘴里着急叫着,成老大夫可以肯定,如果她会说话,一定会哭唧唧让自己赶紧给她爹看看。
成老大夫也不得不叹一声痴儿,这般懂事的小丫头,虽然知道她现在年岁还小,一切作为只是随性,也足够经历世事的他们为之感动,正是纯白无瑕之下方才更显情急。
成老大夫知道郑府没有腌臜事情,也就没故意端着,只朝一旁看了一眼,宋嫣然麻溜搬过一把椅子到成老身后:“成老您坐。”
成老大夫坐下之后,将袖子挽起便把手把搭在郑皋的手腕上,闭着眼睛好久没有动作。他诊脉时间还没有如此久过,周围不敢弄出声响,却不免焦躁。
郑柔若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只小小一团蜷缩在一起,她看了看成老大夫,又看了看爹爹,硬是忍着泪水避免弄出声音。
良久之后,成老大夫睁开眼,站起身来看着皇上和宋嫣然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道:“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怎么会!”宋嫣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