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
……唉,算了。还是自己动手,去找巨狰狞那孩子的下落吧。能靠得住的,到底还是只有自己。
我就此回到了报应号。
威震天和红蜘蛛应该是去了堡垒那里,主控室里只有声波在。我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径自通过飞船上的信号检测设备在全球范围内搜索巨狰狞的踪迹。
一无所获。
我试了很多次。很多次。什么也没检索到。距离太远?信号被隔绝了?还是他已经……死了?
他是死了吗?不,不会,绝不可能。肯定是信号检测的灵敏度不够的缘故。只要提高精度再搜索一遍,加大功率,再往检索参考里加上巨狰狞的能量液样本信号……等等,我没有这个东西。我没有他的能量液样本。我只有他的生物能量信号。
是了!我只要找到他的能量液样本就好!震荡波老师那里一定有的!只要我向他要来一点,然后把样本和生物信号共同列入信号检索对象,我就能找到他了!还有希望,还有希望的。
我立刻连上了震荡波老师的线路:“老师,您那里有巨狰狞的能量液样本吗?我需要用它来追踪到他的下落。”
他说:“你用了‘他的’,为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是重点吗?
我对他说:“我可以之后再向您解释,现在巨狰狞正处于未知的险境当中,时间紧急,我们应当尽快找到他。”
震荡波老师对我说:“你应该很清楚,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巨狰狞能顺利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对他的搜救行动所要付出的成本远远大于获得回报的概率,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当然知道,但付出回报……收益支出……它们不是能用在所有场合、所有决定里的。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我对震荡波老师说:“因为我不想放弃。”
他说:“放弃才是明智之举,为什么你不想放弃?”
“因为我觉得我和他很亲近。我很喜欢他。”
震荡波老师说:“你不该这样。无论是移情作用,还是你混杂基因中的组成部分,都不该让你对巨狰狞存在着这么强烈的情绪。”
我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老师,他是个好孩子。他才几天大。他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他说:“你的回答不合逻辑,我并没有问你对他的感受。”
我说:“这世上总有些事是不合逻辑的。”
他说:“我不认同你的观点。”
他说:“实际上,我已经检测到巨狰狞的生命信号消失了,无论你想采用什么样的检测追踪手段,它们都将无法实现。”
他又说:“你不用这么在意,我会尽快克隆出新的巨狰狞的。”
然后挂断了我的通讯。
我怔住了。所以巨狰狞确实死了。他确实死了。而震荡波老师……震荡波老师他很快要克隆出新的巨狰狞来取代他。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很在乎他创造出的这只巨狰狞的吗?怎么现在就已经开始思考筹划创造出新的了呢?
哦,他确实在乎的。可他在乎的不是这个个体,而是经由他创造出的巨狰狞这一种族的具现。这一个,或者他即将创造出个另一个……很多个……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无所谓的。都无足轻重。
……
没关系,这个孩子,这个只活了几天的孩子,他起码还有我。起码还有我在乎。无关乎他身上承载着的堪称奇迹的技术,也无关他那生来强大、站在赛博坦食物链顶端的种族。我在乎的仅仅是他。
我在乎的只是这个很乖、很听我话、聪明可爱,会懵懵懂懂地问我“他是什么”、“他是谁”的孩子。仅仅是他。
我要把他的尸体找回来。这是我还能为他做到、也一定要为他做到的。我要把他的尸体找回来……找回来之后呢?他的火种会回归火种源吗?说起来,尸体应该要怎么安置的来着?
下葬?我要掩埋巨狰狞的尸体吗?那么我该埋葬在哪里呢?这里并非它的故乡,我是不是应该将他埋葬在赛博坦上?可是赛博坦又是那么大,我该把他埋在什么地方呢?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先把他找回来再说。先找回来再说。
先驱号那里救护车已经跑了,如今巨狰狞下落的唯一突破口就是通天晓。他现在在堡垒那里,我得抓紧过去,赶在他被威震天彻底杀死……或者机体彻底失去活性之前。
我得离开主控室,去飞船的甲板上,然后变形飞到堡垒那里去……
……奇怪,我现在明明还站在这里,为什么却觉得自己已经飞在空中了呢?错觉?幻觉?意识不清?还是说是灵魂出窍什么的?
……灵魂出窍?真的存在那种事吗?
我轻晃了下头,扶着操作中心稳住身形,顺便理清思绪,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格来说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但它也很难以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