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第二日,天色阴沉,似要下雨。
屋里,姜小宝拖着一条残腿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昨个那姜老爷追着,却没舍得打他多少,反是他自己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摔了腿,他瘸着一条腿,心说,那老东西哪里知道他抄袭的?此事天知地知,剩余的就他与手下的几个小厮知道,可他那几个小厮可是叫往东不敢往西的,哪敢说他一句坏话?
姜宝儿如何也想不通,那口气如何也咽不下去。但他没办法找那老东西报仇,也没办法找他老子报仇,只好拖着一只残腿在他娘跟前好好的晃悠了一圈,只把他娘心疼的眼泪汪汪的,与他老子狠狠的吵了一架,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他老子被他气的肝火虚旺,直接将他禁足了三天。
只等三天后,将人连行李一起打包塞进马车里,照他所思所想,今年那逆子就别想找事了。
这几日那姜小宝被拘着,姜家上上下下却是忙活起来了。
那姜老爷刚从外面回来,莲儿便与他哭哭啼啼,姜老爷被她招的不耐烦了,想开口训斥,一低头就看见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
二十多岁的姑娘生的正是水灵的时候,况且那莲儿也生了一张好脸,即便哭泣也是一张好颜色,姜老爷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些,搂着人叫心肝。
“怎么了?这般哭泣?可有谁欺负你了?”
莲儿诺诺不语,姜老爷搂着搂着回过味来了:“可是舟……小舟的事?”
莲儿点了点头,姜老爷顿时不悦,将手撒了开:“都说了这次出行探亲的人多,本就人多,带他又有何用?半路上若是生了病耽搁了行程,你让老夫如何?还不如让他好好在家呆着疗养,这也是对他好。”
又见女人哭哭啼啼,他便心下不耐烦了,借口有事繁忙,将人哄了出去。
“这般不懂事,当真上不得台面……”姜老爷不喜道,一边接过门子送来的书信,拆开来上下看了两眼,却是改了颜色。
伺候的跟班听他哈哈连笑三声,便知信上写的乃是喜事,趁着送茶的功夫说些好听话,有意讨个赏钱:“老爷,可是生意又红火了?”
不想那姜老爷乐得来回走了三圈:“不,比那还好!”他抖着信纸说:“这可是姜大人的书信!”
他口中的姜大人正是他那升了官的远亲。
原那姜大人原不过是个落了第的秀才,多蒙了当地县令的看中,才提拔他做了个小官,姜老爷本不怎的看重他,再说本就是将出五服的远亲,能有多亲近?却不知那酸秀才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托了谁的鸿福,竟是升了官。
这可了不得了。
他姜家世代,除了他那早死的大哥,还没有个做官的,这不得拜会拜会,走走关系?后记有求于他时也好说话,于是便趁着这亲戚母亲八十大寿的日子写了书信去,信中先是写了祝贺之语,再是隐隐提出有拜访贺寿之意。
信件发出后久久不见回音,姜老爷自知两家亲缘不多,唯恐那姜大人看不上他这小商小贩,急的火急火燎,嘴边都长了个好大的燎泡。十日后收到回信,匆忙拆开一看,才知信上洋洋洒洒,满满当当的竟写有三五页,细细读去,发觉那远亲对他这个小叔是极为挂念,且邀他一家老小前去做客。
姜老爷大喜,这才匆忙做出行准备,只是准备时间稍长,不想就又收到了来信。
“这说明他挂念着老爷您呢。”跟班的习惯说些漂亮话:“如若不然,不过晚去了几日,他便匆忙写过信来询问老爷您,这岂不是盼您早日前往,相聚一堂吗?”
姜老爷听得心中欢喜,果真赏了他二两散碎银子,才细细地将那信读下去,那信中果然询问了他近期如何,对其挂念,盼望他早日前往之意,可见即便相处甚远,两家也是斩不断的亲缘,他甚至已然想着,自家有儿子姑娘,他家也有儿子和姑娘,何不定个娃娃亲,亲上加亲呢。
不过这念头只是闪了一下。那信上长篇大论写的皆是挂念之意,姜老爷子越看越欢喜,只是看到末尾时候却提到姜舟,说的是,二公子姜舟模样周正,聪慧机敏,写的一手好文章,实在是后生可畏,未来可期,希望早日相见。姜老爷又翻了翻,果真未曾提到姜宝儿,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相当年,他与他大哥便是,世人只知有个读书好的姜大朗,不知他这年少些的姜二郎,不过好在那信上道是姜老爷教育有方,也算是给他长了脸了。
姜老爷想了想,半晌,招来了贴身的小厮:“后日出发,把二少爷带上。”他这时候就不想那姜舟年少体弱,路途艰辛了,只想着那姜大人既然已经提起了他,就顺道一起带上,左右不过多个人罢了,以免姜大人到时候问起来了不好看。
……
……
自打那大少爷被禁了足,叶九便清闲了下来,只可惜没清闲了两日,便有人来找。
来找的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姓孙,正是三川镖局里的大当家的,此人数月前曾与叶九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