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天抗俗

梁小乙三人转步到周婆婆处，见婆婆卧病在床，气息不顺，小乙心想，要是陶绩在就好了。

大夫人依旧细心周到地像个女儿一样照顾周婆婆，高宇看到他们进来，警惕地盯着梁小乙。

梁小乙道：“大夫人，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大夫人为周婆婆喂完最后一勺汤药，并拭去嘴角的残渍后低着头走了出去，高宇立刻跟了过来，侧身站在母亲面前。

大夫人说不怕的，让高宇先进了屋。

大夫人扭头的时候，梁小乙看到她头发根部有血迹，像是被生拉硬拽过，衣领下又似乎有掐痕，梁小乙指着她的脖颈：“这是高峰造成的？”

大夫人只是摇摇头道：“不小心碰的。”

“你为什么那么细心周到地照顾周婆婆？”

“我命薄，注定无父无母，无子无女。就把周婆婆当作母亲，把青锦当作长女，把宇儿当作天赐的儿子。”

“就这么简单？”

大夫人没回答，只是点头微笑。

梁小乙接着问：“风鸣的父亲与高峰是什么关系？”

“周云、高峰、高林、赵石是一起长大的结拜兄弟，小时候都住在村子里一起玩。风鸣的祖父功夫好，他们都拜在门下学武，长大后一起当了官差，后来又一起做生意。”

“他们四个当过官差？”“是的。”“什么官差？”“不知道，只知道常拿着剑日夜不归。”“高峰做生意的资金从哪里来？”

“不知道，”大夫人摇头，“只是知道一夕之间便有了。”

这个山庄有无数的秘密，可是大夫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他从哪里来的？”梁小乙看到门后有一双眼睛，还是警惕地盯着自己。

大夫人转身，看到高宇，笑道：“八年前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那时我还住在京都中的知尾巷，边织东西边无聊地看着屋外的大雪。院子里雪面平整，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也没有期待。

隔壁屋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弟媳抱着一个，不耐烦地训诫一个，嘴里嚷着：‘别哭了！能生也是烦心事。’吵吵闹闹。

这时，我听到另一个孩子的哭声，从屋外传来，我慌忙往外跑，脚踩在雪堆上，我至今也记得那声音，嘎吱嘎吱，嘎吱嘎吱，清脆得很。从雪中走来一个孩童，赤着脚在啼哭，我连忙把他抱起来，用手捂住他的脚。他似乎很亲近我，真的止住啼哭。

那一刻我真的埋怨过上天。我日日在佛前苦苦乞求，都得不到的宝贝，却被别人随意丢弃。这世界似乎没有公平可言，也不能恒遂心愿。”大夫人眨去眼里的泪水，又温和地笑着说：“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不说话。我问他家在哪里，也不说话。我才想起，有的孩子两岁了，还不会说话。

我生起炭火，在上面温粥，抱着他边喂饭边等待他的亲人来寻。宇儿吃饭真的很香，小小的身子肚子倒不小，一会儿就把剩得半锅粥吃个精光。

我虽然开着门，却不希望被看到。我既希望宇儿的亲生母亲能来寻他，让他亲人团聚，又不想有人来寻他。我抱着宇儿跪在佛前乞求，如果宇儿的亲生父母不是良人，就永远不要让他们寻到。我等一天又一天，希望越来越大。没想到一转眼，宇儿已在我身边八年了。我看着他从那么小，变这么高。”

大夫人始终温和地叙述着，她的温和中却又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那是与天谈判的力量。

梁小乙的喉头也不禁有些哽咽，但心中产生了更多的疑问：高峰四人原来是做什么的？周云为什么会突然死亡？高峰做生意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些疑问只有高峰能解开，可是他已经死了。梁小乙三人告别大夫人，又回到高峰的屋子里。

尸体已被仵作带走，只留下一滩血迹。梁小乙走到小书房中查看，书桌上都是刀行的账目，抽屉里也只是些兵器的样式。

后墙前立着个书架，书架上有的书很崭新，像是没翻阅过的。有的书却有明显的抽拿痕迹。梁小乙拿出一本，奇怪道：“这书怎么有的新?有的旧?而且旧书还错落放着。”

卫景冬听到梁小乙的话也看向书柜，看到那错落的书籍，卫景冬突然有点恍惚，他脚步沉重地走向书柜，挤在梁小乙旁边。

“哎哎哎，景冬，你怎么了？”梁小乙被挤在一边。

卫景冬还是怔怔地看着那些书，被翻动的书有厚有薄，卫景冬把他们抽来放去，往里按，却没有动静，他又抽来放去。卫景冬向里一推，那些旧书陷落进去，梁小乙看到，那些旧书形成一个“山”字，“咔嚓”一声，书柜后显出一个门。

“景冬，你怎么知道，这机关是书的位置？”梁小乙看到卫景冬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猜......猜的。”卫景冬的嘴唇惨白，抬腿便向里走。

“小心！”梁小乙拉着卫景冬的衣袖，伸头探看通向地下的幽深密室。

卫景冬冲着梁小乙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