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要再去缠着姜连渊了，他和其他人一样讨厌你，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反正之后也会亲耳听到姜连渊说讨厌她，不如让她自己早点发现，总好过一个人哭着跑回家。

小时候的尹雨兮很快就搬走了，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和妈妈住到一起，远离了所有讨厌她的人。

现在她已经变得很坚强，尹雨兮呼出一口气。

以前她想过很多次两人的重逢，但所有的应对方式都比不上现在。

她假装忘记了姜连渊，他看起来也不记得她了，挺好的。

想清楚这件事，尹雨兮笑着对姜连渊说：“这两碗杨枝甘露是我妈妈让我送来的，你喝不喝？喝的话找两个碗过来，倒进去放冰箱里。”

她想自己把碗拿回去，之后和姜连渊再没有其它牵扯，却听少年道：

“没有碗，我喝完再还回来。”

尹雨兮听得一头雾水，想不出他公寓里怎么会没有多余的碗，狐疑的目光望向被厨房门挡住的柜子。

“要炒菜。”少年一本正经地说。

尹雨兮被说服了。

在外租房，又无亲无故，一个人做饭是件很合理的事情，既然一个人住，只买几个碗也很正常。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走了没两步，那道如冰棱击石似的声音从尹雨兮身后传来。

“你……我来盛江大学是因为……”

尹雨兮回头，看着那双像春日刚醒的、流淌着碎冰的河流一样的眼眸，定定站直道：“是因为？”

冰河因为春日而漫堤决口，旷日持久的凌汛淹没了枫叶的黄昏，女孩名字里带着雨字，视线却像太阳一样灼热，姜连渊数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甸甸地说：

“是为了……为了……奖学金。”

尹雨兮表情空白了一瞬，两条眉毛几乎要跳起来打人，她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挺好的，我都不知道盛江大学的奖学金长什么样子，你真聪明。”

不，他简直……笨极了。

姜连渊搞不清自己刚刚在说什么，他懊悔地低下头，失去了最后一个挽留尹雨兮的机会。

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夹缝里，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一地寂静。

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远处的高楼逐渐模糊，星点的灯光落到他眼中时，姜连渊打开卧室的门，看向窗边书桌上的仓鼠笼。

仓鼠笼里的跑轮、刨花和楼梯小玩具等是他一点一点亲手制作的，一开灯，胖胖的仓鼠布丁就从木屑堆里爬出来，吱吱吱地探出头找他。

听见布丁的声音，姜连渊抓起一点无糖鼠粮，耐心而专注地喂到它嘴边。

布丁吃得嘴巴鼓鼓囊囊的，姜连渊看了一会，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一片枫叶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时候的他总是独自坐在秋枫林里，等两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人。

叽咕叽咕的声音打碎了枫林的寂寞，踩在落叶上的女孩弯下腰，去够地上的红叶。

她抓了一捧火红的枫叶捂在肚子上，嘴里念着：“一、二、三……”，一边塞新的叶子一边又有叶子掉下来。

数错了，姜连渊从树后探出头看她。

尹雨兮毫无察觉，忙着低头找好看的叶子，一直数到九十九。

一百片枫叶艳烧了黄昏，抬头朝他笑的女孩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将第一百片枫叶送给了姜连渊，从此每一个夕阳都比不过他那天傍晚看见的那个。

尹雨兮和姜连渊一样有个空荡荡的家，却亮得耀眼。

但后来她露出痛恨他的表情，再也没出现在学校里。

起初姜连渊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他又觉得自己哪里都做错了。

没有回声的井，谁说久了都会觉得累，被遗忘也是理所当然的。

*

尹雨兮黑着脸走下电梯，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句“为了奖学金”，肺都要气炸了。

“可恶，他是什么意思？炫耀吗？高考考得好就很了不起？不就是一点点奖学金，我才不羡慕……”

她踢了空气一脚，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一瞬间就不香了。

怪不得姜连渊有闲钱租房子，他高考应该考得很不错，可能在省里前几，来盛江大学可以拿好几万的新生奖学金。

新生入学的时候校长在上边发言，尹雨兮在下边发呆，好像是听见校长说过有特别厉害的学生来了盛江大学，但她那时候正忙着打盹。

尹雨兮总觉得这种聪明脑袋离她很遥远，不知道怎么考出来的，像另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发现身边就有一个……

要不是这个人的名字叫姜连渊，她会很想去请教一下。

“没有奖学金就没有吧，我靠努力赚钱。”

卖芒果核是很有市场的，尹雨兮风风火火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