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什么都没有。

正伤心着，一只爬满皱纹的皱巴巴的手捏着一块干净的纸巾就伸了过来。

周西夏愣了一下，接过面前的纸巾小声说了句谢谢。

“小姑娘这是怎么了，跟奶奶说说嘛？”

周西夏这才抬头，面前的老太太满头银发，脸上虽然爬满了皱纹，但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

她眉毛很细，是弯弯的柳叶眉，嘴上还涂着口红，像是茫茫雪地里的一片桃花。

“谢谢奶奶。”周西夏扯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撒谎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想家了。”

“这还不好办，呐。”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热腾腾的玉米，“奶奶给你吃玉米，糯玉米，很甜的。”

“想来我那个孙子恐怕也不爱吃，干脆给你好了。”

周西夏赶紧拒绝：“不了奶奶，您还是留给您孙子吃吧。”

“他不吃。”一想起来陈宿胆子大的做手术都不告诉她，老太太气的手指头都是抖得，张口就骂，“他就是个小混蛋，乖宝贝，你吃，不用跟奶奶客气。”

万般推脱之下，周西夏接过玉米啃了起来，没坐一会，老太太要走，周西夏放下玉米，心里一个机灵，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边跑边说：“谢谢奶奶的玉米，您穿的太薄了，可不要感冒喔！”

老太太伸着胳膊，“诶”了半天，眼瞅着人一溜烟跑不见了。

看着身上的衣服，老太太叹了口气，到大厅找了个手提袋装起，想着哪天遇到了得赶紧还回去。

陈宿没想过老太太会来医院，毕竟他回来都没跟她说，见她提着手提袋过来，讶异了一下，调侃她：“呦，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老太太微微眯眼，上来就是一下：“你个小混蛋，做手术不知道吱一声？”

“伤口还疼着呢。”陈宿咧着嘴伸手挡住老太太扔过来的手提袋，往里边看了看，发现是件浅紫色的羽绒服，眉梢一挑，“怎么回事儿，给您孙子买这么时髦的颜色。”

“别动！”老太太三步化两步的过去拦住他，“一小姑娘怕我冷拿给我的，还得还回去呢。”

“呦，老太太这么有魅力，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小姑娘肯把衣服给你。”陈宿把袋子放在一旁，笑的没个正形，“您这是什么魔力，教教我，改天我好给您找个孙媳妇回来。”

“诶，那你还真别说，这么一想那小姑娘就挺合适的，跟你年纪差不多大，”老太太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人长得可漂亮了，眼睛冻得通红，白白净净的，可亲人了。”

“您就吹吧。”

“能当我孙媳妇就好了。”说到这里，老太太又看了眼陈宿，也不知道他又戳到了她哪一点，心下一横，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就是混蛋，还是别嚯嚯人家了。”

“……”

这边周西夏打车回了酒店，一路上木讷的像是个木头人，甚至下车的时候还差点把手机落在出租车上。

坐在床上，周西夏满脑子都是她从一开始的紧张、小心翼翼到来到临市后的兴奋和期待。

可是画面一转，又是陈宿抱着他的前女友，哦不，现女友在病床前接吻的场景。

周西夏有些想哭，觉得她这两天做的一切简直就是荒唐式的自我感动，在这个过程中，她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理智抛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周西夏就这么一直坐到了晚上九点，然后她打开手机，定了凌晨三点回乌市的航班。

翌日晚上八点，周西夏几经周折，拖着小行李下了火车，从白市火车站出来，外面大雪纷飞，凌冽的西风卷裹着雪花在空中肆意挥舞，漫天的白色，像是在做一场别后的狂欢。

她跟着人流往外走，任凭冰凉的雪花落下，然后接触到体温慢慢融化成水滴，连带着温热的眼泪一起落下。

有人打来了语音电话，周西夏拿出手机看了眼，调至静音，把手机重新装进口袋。

她不要，也不能再跟他产生任何联系了。

摩天轮会停下，旋转木马也会停下，盛大的烟花很美，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所有的这一切都会在笑声结束的那一刻归于虚无。

她知道，她的烟花该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