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2.故人
春枝显然是怕我忘却了,早晨过来还专程提醒了我一次:“今日你不要去弹琴啊,说好了我要去的。”春枝说完这些话就去拿着梳子篦头,赶着时辰的急切,她的眼中有着欣喜和急切,也不顾别人笑话她。
你是不是也想要得到祝祷安的青眼,人家说了只为颜时缘花钱呢,你还是别想了。
“谁说我想要吸引祝祷安了,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和别的女子争抢一个男子,我心中已经看好了一个。”春枝脸颊绯红,似乎是在畅想着来日的光明灿烂。
我笑着没说话,从屋子里拿出个木牌,给了仙乐居的妈妈。这木牌是每日要交给妈妈的,想要去弹琴唱歌,还是歇息,这木牌是要挂在楼下正厅的给那些公子哥看的。若是没有自己喜欢听歌的艺伎,也好赶紧抽身去做别的事情,不用浪费时日。
春枝看见我把木牌交出去,眼睛也弯起来,笑成了一个月亮。我这才仔细看着跟我斗了这么些年的女子,她是那样的动人,正是最好的时候,若是她真的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也是一段佳话,一桩好事。
木牌虽然挂了下去,但是若有人想要上楼来,仍然可以花钱,妈妈会上去通传,若是艺伎应允了,便可以上楼来品茗吟诗。
我听着外头的热闹声和喝彩声,就能够知道今日的春枝一定是开心的。她今天没有弹错一个音,甚至比往日弹奏的更好听。
不一会儿,妈妈就上楼来,堆着笑:“姑娘,今日楼下有两位公子要上楼来与您谈天,您可要见?”
“除了祝祷安,还有谁?”我问。
“还有一位陈家的公子,叫陈熹年的。这位少爷看着眼生,像是才来这里的人。只是这位出手竟然比这祝家的少爷还要阔绰的。”
妈妈知道我不想要见祝祷安,便特意说陈熹年的好话。
我又想到了昨晚的那男子,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只是不答话。陈熹年,倒像是一个经历了多年沧桑变化的名字,看着来路光明,却耗费许多时光。我对妈妈一笑:“那便请陈公子上来吧,他是第一次,不好驳回的。”
这样的借口是对谁都好的,我将发髻轻轻挽起,找了件衣衫披上。
一回头,一位清朗俊秀的男子倚靠着门边,正对着我笑。看起来温润的模样,并不是昨晚那个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难道是我会错意思了,那人还没来吗?
“花了钱的,便只靠在门口吗?”我对他笑了笑,“公子想要听什么,或者想喝什么茶,只要我这里有的,都可以为公子奉上。”
“就按姑娘喜欢的来。”那位叫做陈熹年的公子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他在桌边坐定,只是盯着我看。
虽然是艺伎,我也登台过无数回,但是被这样一个正年少的少年公子盯着,我仍然感觉到不自在。他好像真的是第一回来,花了这许多钱也不说自己想听什么想聊什么。
怕他不懂规矩,我给他倒了杯茶,给他递过去:“公子可知我们这里,和秦楼楚馆也是有差别的。我们卖艺不卖身,都是凭本事吃饭的。”
陈熹年并未因为我的讥讽而生气,他接过了我的茶盏,指尖触碰到了我的指节,那样的凉。我的心打了个寒颤,是了,是这种感觉,我看向他,也学着他的模样,认认真真将他看个清楚。
这样的温润都是装出来的,眼前的人可是会趁着黑夜,不懂得怜香惜玉地把刀架在女子脖子上的人。
“姑娘果然守信,没有选择祝祷安。”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何要这样做。”我皱眉,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总得要让我明白来意。
“因为我仰慕姑娘。”
这话若是让刚踏入仙乐居的人听到了,或许就春心萌动,想着要以身相许了。可是我在这里六年,见过了太多男子的花言巧语了。
“人人都说仰慕我,可是人人也都在背后议论着我。公子,话不能乱说,有谁仰慕女子,会以刀相逼的?”
陈熹年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世间上没有哪个女子能这样口无遮拦,而我可以。我从小便没有人教导,进了仙乐居自己赚了钱,便更随着自己的心意说话。没人能撼动我的地位,而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昨晚是我鲁莽了,不应该贸然前来。”陈熹年致歉,“只是我不懂如何让姑娘选我上楼,才出此下策,结识姑娘。”
“既然结识了,你就走吧。”我明白眼前的人定然是要我帮他完成什么事情,可他不愿这么早开口,我也索性就陪他玩。今日我多的是时辰陪他耗着。
“姑娘向来这样冷淡的性子吗,可曾感到过寂寞?”陈熹年喝了一口茶,他小心地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我,“我想问问姑娘,若是都城第一公子祝祷安执意要赎姑娘出去,姑娘会跟他出去吗?”
这句话之下的意思是,我喜不喜欢祝祷安,会不会对祝祷安心动,会不会因为祝祷安的家世好,而摆脱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