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客
兵荒马乱的一夜如何过去的谢笙已经没有意识了。
谢笙悠悠醒转时,口干涩得厉害。刚“唔”了一声,苏合便很合心意地倒了一杯温茶给她。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谢笙喝了几口,才喘过气来:“这是在哪里?白芷……白芷如何了?”
“姑娘,且先不必忧心,观里的道长及时赶到,我们有惊无险,现今已在青霄观了。白芷被搀去隔壁厢房了,郎中昨日夜里连夜赶来,幸而来得快,血已经止住了,又没有刺中要害,只是流血伤身,要将养好些时日。呜呜呜我的姑娘怎么如此命苦……”
谢笙恢复了一点力气,心里一阵后怕。她醒了醒神,昨夜的记忆开始回笼。
是她轻视了那些暗处的人。
尽管她知道陆珩玉的死有蹊跷,但还容不得她细查就已经招来杀身之祸。在她夫君死后不久,如向芷熙、如黑衣人一般的……这些人皆已按捺不住。谢笙只是一个处在深闺的女子,如果说和陆珩玉的死没有关联,她是不相信的。
昨夜那些贼人来得及时又突然,幸而救兵也来得很及时。
救兵……
“你可知救我们的道长是哪位?我总该去答谢一番。”谢笙追问。
苏合记起那些侍卫唤的道号:“应是明真道君。姑娘先不必着急,刚受了惊吓身体还虚着,郎中曾言姑娘暂时不可妄动,好生歇息才是。”
作为一个曾经能跑能跳的21世纪女青年,谢笙不信邪地撑起身体来,然后安然倒下。
她脑中的念头是,不管之后还有多少事情要做,首先先开始好好运动吧。
不过,“明真”这个道号倒是很适合那个她只匆匆瞥了一眼的道长。
物尘容,物尘容。达理明真,应变自然通。憎爱是非俱不染。
谢笙曾经背过很多诗词,但不知为何,现在就想起这些来。
确实姿仪澹静,是谢笙记忆里未曾见过的,但却是她读诗确然想象过的湛然君子风仪。
与此同时,青霄观的另外一处院落玄虚院内。
白衣道君正在抚琴。
厌云玩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狗尾巴草,很快便厌烦了。
“公子,那院里的小娇客呢?我想找她玩。你已经弹了快半个时辰了,也不嫌累啊。”他如今才年方十三,正是孩子心性。
道长并没有回答他,抚琴的手顿了顿,又接着弹奏了。
“咦?今日不弹你酸腐的《归去来兮》了?”厌云将狗尾巴草丢到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他,“这首我倒是没有听过。”
一曲终了。他站起身来:“女信士是来观中清修的,你不可与她玩闹。”接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张小笺,“你将这个回给中宫娘娘。”
被教训了。
厌云撇了撇嘴接过,快步走出了一段距离,忽而回头嬉笑道:“那小娇客昨夜受了惊今天都不能起身,公子啊,说不准人家不是给贼人吓的,是给你这个面若冠玉手起刀落的道士吓的呢!”
那道长的脸色都未变分毫。厌云无趣的回过头“唰——”地一下越过院墙翩然离开。但分明院门大开。
院内,满院的梅花已落了半数,簌簌落在道长的衣袍上。他将花瓣抖落,忽而白玉般的手触到没有多少表情的面庞。
“……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一阵风吹过,只有花瓣落地的声音回答了他。
躺了几日,谢笙总算恢复了一点气力。但她这几天也并没有闲躺着。
她刚能从床上起来就去看望了白芷。
所幸白芷只是脸色略苍白了些,眼睛却是有神采的,她有些心疼地看着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谢笙。
“我给了笔钱给你和苏合的家人,让他们搬去了别的地方。这里有一些银两,分给你和苏合,不必推辞,这是你们真心为我该得的。”她细细说完,又正色道:“我有要紧的事要问你们。”
苏合、白芷忙应是。
谢笙看向她们,缓声道:“从前我是陆府的夫人,有郎君庇佑,你们跟着我也是恬然自在。如今夫君故去了才不久,平白地生出许多事端来,你们也看到了,甚至还有性命之忧。以后你们跟着我,只能在道观清修,假以时日世人忘却我了,我想了的事情已了了,我才会想着去寻访名山大川。到那般,还有好久的路要走,其中更可能是危机重重。你们若是不愿跟着我冒险,我便现在多给你们安身立命的钱财,然后把卖身契给你们为你们寻个安稳的好去处。你们是如何想的呢?”
苏合忙跪下身来,白芷更是急得要起身,谢笙忙将她按住了,又叫苏合站起身来。
苏合站了起来,看向白芷,眼睛却是红的。
白芷顺了口气,道:“奴婢和苏合,原是和姑娘一同长大的,也是姑娘的随嫁女侍,服侍姑娘已有十余年了。姑娘是如何好的姑娘,奴婢和苏合怎会不知。奴婢们是家人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