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的小玩意儿了。”
“……”
“不过啊……”父亲拖着长音,目光看向对面的天空,面色淡淡,像在讲一个古老久远的故事,“她已经不在了。”
他垂下头,低低陈述似懂非懂的句子:“师父说,这是我们缘分已尽。”
许宿看着,听着,一动不动。
钟声响,绵绵长长,是召唤,亦是提醒。
“我要走啦。”父亲说,又认真嘱咐,“这个小兔子,你要好好保管哦!”
许宿手捧着草兔子,停在原地。
直至年迈的男人脚踩石板地上的声音,在她耳中逐渐远去。
她没去看父亲离去的背影,但灰色僧袍,佝偻后背,犹现眼前。
……
失去的记忆,割裂了世界。
那天从医院回到家时——天暗之后,许宿给汤若棠拨了电话。
不等对面开口,许宿先问,我爸爸呢?
电话那边愣了愣,猜出许宿记忆恢复,喜出望外,语无伦次地反问她别的问题。
许宿截断对面的兴奋,再次问,我爸爸呢?
我爸爸怎么不在家?!
隔着听筒,许宿听见点烟和吸烟的声响。
随即,是汤若棠饱含无奈与悲怆的话语。
三年前事发突然,许宿性命垂危,被送到医院里,所有相关人员乱成一团。
汤若棠心惊胆战地守在抢救室门口,稍迟赶到的利益相关者——班主任、学校领导也焦急等着结果,无人想到要通知她的父亲。
抢救进行了一整夜。
女儿整整一夜未归,父亲出门四处寻找。
等汤若棠想起来,叫季铭铭去许宿家看一看时,她父亲已不见了踪影。
季铭铭带几个朋友找寻未果,报了警,警察快速搜查监控,终于找到,把人接回了家里。
汤若棠不好告诉他许宿昏迷不醒的消息,怕惹出更大的乱子,每每许父被问起,只能找个借口搪塞。
未曾想,此后许父接二连三地离家去找女儿。
他在大街上张望,渴望看到女儿的身影,不知走多远,迷了路,后一直在街边流浪。
汤若棠得知时,许父已然被济恩寺的师父收留。
她去探望,见到的许父较以前更神识不清了,连她都认不得。
她难过地说是她的错,宿宿生病了,正在医院养病呢。
怎料许父呆滞地问,宿宿是谁?
她惊讶地回,是您女儿啊!
许父摇头,面露哀伤,说,我女儿已经不在了。
师父说,他具慧根,尘缘已了,不应再困于凡尘俗事。
言外之意,即许父放下了牵挂和忧愁,这对他是极好的结果。
听到这,许宿握紧话筒,久久没有回音。
汤若棠郑重叮咛,千万不要去见他,否则可能会给他带来刺激。事情过去这么久,许父早适应了寺庙的生活,届时再出现在他面前,无疑会惊扰他平静的日子。
而且,他当真认为许宿已经不在。
再见面,应该也认不出来。
可是亲情的牵绊哪那么容易割舍。
许宿原打算只远远看一眼父亲,知他安好便走,然父女俩正面相遇。
——残忍不过,曾经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如今相见不相识。
许宿出了寺庙大门,道两旁树木青翠依旧,天穹湛蓝,寻不见光阴的痕迹。
她踉跄着前行,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被抽干,再也无力支撑,浑噩地扶住围墙,倚靠冰凉墙壁,缓缓跪坐下去。
父亲说:快夏天了,天气好暖和。
可现在怎么这么冷呢?
冷得她都要流眼泪了。
许宿缩着身体蜷在墙根下,草兔子上还残余父亲掌心的温度,她的心脏空了一整颗,像被放在绞肉机里绞,绞碎了,没了。
也许这就是对她不听劝,莽撞地跑来打搅父亲平静生活的惩罚。
脑子里“叮——”地嗡鸣着。
许宿没有在这停留太久,时不待人,她穿过几条街道,到了警察局。
像个正在传输数据中的硬盘,作为受害者的她,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将三年前的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她的用词语句简单、直白、清晰,好似在陈述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
这异常的冷静,令警察不禁在笔录结束后,对她说:“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随时联系你的主治医师关注你的状况。”
她曾患精神疾病,当下的表现,警察不能完全信任她的话。
另一位警察翻着资料,于心不忍地多说了句:“别担心,等案子结了,可以争取不少的赔偿金。”
局里有她的档案,警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