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教室黑板旁的挂历翻了一页，时间来到五月份。

没过几天，篮球联赛如期而至。

比赛场地为市中心的体育场。

许宿没去过那地方，买了城市地图摸索好路线，提前一天去一趟熟悉了路。

闹钟也提前定好，虽然有生物钟，但以防万一。

这一天，太阳特别得大，光是从家里，就能透过窗户感受到那外面亮晃晃的白光。

许宿戴了顶棒球帽——陆司望说戴上了就看不清他了的那顶。

按预算好的时间，许宿出了门。

陆司望告诉她，比赛那天观众在场馆里会人山人海，从入口进去需要排队，而她如果不愿意和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就给了她一个牌子。

有了那个牌子，她可以从球员们的入口入场，再绕到看台观众席。

许宿接过了那牌子，如今牢牢攥在手心。

放兜里总感觉不安全。

日头硕大，许宿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走过一片林荫道，便是体育场的大门，槟城夏季来得晚，树叶还是小小的一片，并不葱茏，隔老远，就能瞥到篮球馆外排着的长龙。

对密密麻麻人群的天然畏惧，让许宿在这晴好天气打了个寒战。

步履匆匆地走进大门入口，仰头打量了下巨大的篮球馆，光正面就好几个门，许宿确认好，走进去，顺利地入场。

周围有各式各样的板子，还有门，许宿从走廊绕到看台，静悄悄地。

位子按号码安排好，她的在正中央前排的位置，她来的算早，落座的时候四周零零星星几个人，不一会儿，大家都检票进来，她也就被人潮包围住了。

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但也可以忽略掉的程度。

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她惊异地抬头，看见林雪桉。

她是过来打招呼的，说了两句，她往后指了指，许宿顺着方向看，有蒋霖老猫他们。

比赛很快开始。

两个队伍分别身着一蓝一红两色秋衣，许宿目光在球场游离，不出半秒，轻松捕捉到那片飒然身影。

朝气蓬勃的少年们在球场上奔跑，追逐，挥洒汗水，许宿不懂球，眼睛紧紧跟随者她唯一认识的、惦念的那人。

看着他脚步生风，躲过一人又一人的阻拦，轻松地纵身一跃，篮球一次次温温落入篮筐。

场馆顶端LED屏上也是一蓝一红两个数字，红色的数字不停地升高，

观众们的欢呼声犹如浪潮，一声高过一声，在这场馆里，潮起潮落。

不过许宿丝毫没有受影响，她像海潮中的一块礁石，静静地，坚定地坐在那里。

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才是她的呐喊欢呼。

上半场比赛由红方的领先告一段落，蓝方明显萎靡不少，个个走路打蔫儿。

许宿岿然不动，她寂静注视着穿红色球衣的少年，混在队友里嘻嘻哈哈讨论下一场的战术，一边仰脖灌了口矿泉水，发丝随之向后扬，热烈张扬。

下半场蓝方似是调整了一番，更起劲儿了，赛况变得焦灼，观众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其实比赛进行的并没有那么快，只不过许宿一颗心、一双眼都在陆司望身上，时间转瞬而逝。

所幸红方乘胜追击，在后半截猛力发挥，慢慢拉大比分。

比赛结束倒计时两秒，陆司望身手矫健地投了一颗三分球。

口哨声响，比赛结束。

看台上，红方支持者们欢笑着互相击掌、欢呼；赛场上，队友们轻轻松松地互相打趣儿着慢慢聚集。

意外在下一秒来临。

许宿眼睁睁看见，在球场上，傲立如松的陆司望，忽地倒了下去。

耳边是观众们错愕的惊呼，队友们赶忙过去查看情况，叫队医，乱糟糟的一派景象中，陆司望被围在中间。

地转天旋，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眼前闪过强光，世间万物化作白茫茫的一片，许宿只看得见陆司望。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隔离栏缝隙，飞奔向球场中央。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她声嘶力竭地重复大喊：“阿楠你不要死！阿楠你不要死。”

在这慌乱之际，没有人注意她喊的是什么。

小小的身躯，挤开了围成一团的所有人，来到陆司望身边。

她本能地攥住他手腕。

动作太快速，兜里的铃铛叮铃叮铃铃地响。

周围的校医、队友都在公式化地劝她冷静，到一旁等候，并掰开她的手。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力量，手臂手掌筋脉都暴起，怎么拉都拉不动。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陆司望被抬上担架，送到车上，期间医护人员无数次警告许宿松手，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