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道:“你……”怎么在这里。
未说出口的后半句,陆司望轻易猜到,他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笑说:“楼上多功能室,参加竞赛的要去那儿集合刷题。”
说着,他站到许宿旁边的水池前,一挽袖子,劲瘦的小臂露出来。
他常在户外顶着大太阳打球,只穿球服背心还晒不黑,青筋在雪白的肌肤上异常明显。
许宿匆匆敛目,耳朵却灵,听到少年掬了一捧水,一下下地拍在面颊。
许宿洗袖子的动作没最初自然了,手指僵僵的,有点不听使唤,许是太费力气,小脸憋得通红。
另一边,陆司望已经洗完了,再次注意到许宿,“你在洗什么?”
他昨晚通了宵,一整天都犯困,没什么精神,还要去刷题,不得已来洗把脸。刚才原以为许宿在洗手,没成想洗这么久。
他总会不自知地关注她。
许宿也没藏,瞥了眼他额发上坠着的水珠,弱弱地说:“校服……脏了。”
陆司望看到那晕成一大块的颜料渍,以及湿透了的袖子,低声笑了下,长臂一伸把水龙头关上,说:“这种颜料洗不掉的。”
许宿眉眼耷拉着,在陆司望眼里,俨然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他不像一般男生那样,一看女生委屈就慌张或不屑,他任性惯了,说起话来不顾及其它,“别费力气了,又不是什么脏东西,颜料而已。”
他打量许宿染上色彩的衣袖,轻笑,“看起来倒像个美术生。”
许宿稍稍抬眼,想瞧瞧他的袖口,目光触到手腕处,才恍然他没穿校服。
她的记性太差了。
陆司望果然会施魔法,随便说一句,就秋风拂过麦浪似地,把她慌乱的心安抚了。
许宿默了半晌——实则不过几秒,她却觉得过了数个世纪,不舍与怅然蔓延在世纪中,她还想说些什么。
干燥的嘴唇几经开合,缓慢吐出几个字:“美术生……好吗?”
旁者听来,这问题没头没脑。
可若细细寻味,也可品出半分逻辑。
——“像个美术生”指许宿,“美术生好吗”也相当于她在问:我好吗。
话音刚落,预备铃恰好打响。
少年的声音和铃声一同响在许宿头顶,任凭她多努力竖起耳朵,终没听真切。
预备铃戛然而止后,她听见他说:“外套脱掉吧,学校暖气还没停,放那儿干一干。”
来来回回几句话,和同学间普通的交流无异。
和许宿之前所奢望的一样,她成了万千平凡学生中的一个,步入了有他在的世界,得到看向他的机会。
余光里,少年迈开腿,大步离开水房。
许宿心中滋味道不清,如同接连下了好几天雨的天空,终于有放晴的迹象,却不知从哪里又飘来几朵薄云,薄纱般把太阳遮住了。
许宿愣了会儿神,三步并作两步踏出水房,凭着直觉,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少年所在的方位。
少年大步流星,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日光透过窗子融进来,光影浮华。
恍似入梦。
-
回班后,许宿依照陆司望的建议,把外套脱了,晾在暖气片上。
她里头卫衣的半条袖子也湿了,又不可能脱,便放任不管。
虽然还没停止供暖,但暖气片和寒冬时节比,已经凉了半截,摸上去仅有一点点温。
林雪桉见状和她搭话:“你去洗了?”
看到她湿透的衣袖,从桌洞里的纸抽抽出好几张面巾纸,忙不迭给她擦,嘴上还说:“嗐呀,你洗的时候都没把袖子挽上去吗?看这湿的。”
她不知道许宿压根儿穿着外套洗的。
许宿对这略显亲密的动作有些无措,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不过在班里待久了,她发现同学之间都是这样的,亲密无间,带的零食都是你一口我一口地吃。
不大的空间里,处处冒着暖呼呼的人气儿,蒸蒸腾腾,像刚蒸好的一笼白花花的包子。
许宿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不一会儿,林雪桉也擦好了。
许宿扯扯嘴角,露出个友好的笑,“谢谢……你。”
林雪桉爽朗道:“应该的!”
自习课,老师不在,班长假模假样坐讲台后面打瞌睡。
林雪桉把画具全收好,没再画画,和王永爱嘀嘀咕咕聊起天。
许宿随手找出一张卷子,开始抄题干。
肩膀被人碰了碰,她迟两秒回头。
她没有大多数女生束着的马尾辫,因为怕陌生人的靠近,头发一直由汤若棠给她剪,一次剪到耳垂下面。
如今已经长到脖颈处了,发尾碎碎的、参差不齐,发质因营养不良而显枯黄,似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