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

还在诚惶诚恐跪拜不停的仆婢朝着突然显得恼怒焦躁的灵兽投来疑惑不安的眼神。

小兽收了收爪。

“你们自去吧。”

侍从喏喏四散而去。

【你在哪遇见的他？】

小兽显得有些切齿：【就在这小院里啊——他骗我有更好玩的，结果自己就跑掉了。】

看来这小院有些秘密。杭二知道的想必已更多了。

关夷涂好声好气：【能带我去找他吗？】

小兽一偏头，把脑袋歪去右爪上搁着，关夷涂倒在它嘴里磕到了头。

【我不。你们果然是一路的坏人。】

关夷涂言之凿凿：【我才不是和他一伙的，我这次来，就是来教训他的！他也骗了我！】

小兽蔫蔫的眼神里现出了光彩：【他骗了你什么？】

关夷涂痛哭流涕：【他骗走了我一吊钱……】

小兽有些不屑：【才一……】

关夷涂补充：【……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呜……我就是这样饿死的……】接着咬牙切齿，【我追到这，就是要让他也尝尝饥饿濒死的滋味！】

小兽疑惑：【你饿死的怎么还这样重？】

关夷涂假哭哽住：【？】她面无表情，【你知道为什么妈祖娘娘没有真的收你做灵兽吗？】

小兽舔了舔爪子：【因为娘娘认为我在人世还有大修行。】

关夷涂：【……】

真行。

矫健黑影轻巧掠过重重楼阁和回廊檐顶，关夷涂圈着小兽的一只后肢，双脚踩在它爪上，留意着宅内路线和情况。

经过主屋时关夷涂瞥去一眼，堂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却一片静默，竟无人做声。

小兽足下不停，一气跃至东南角的一处院落，这座小院瞧来更为窄小荒芜，也不像多有人迹，但细看确实有走动新痕。

【就这里了，阿绍说新来的近来都会安置在此处——早知道他也是，就早一步来捉弄他了。】

关夷涂犹豫了下，跳到地上，迈着小腿左右四顾。小兽慢条斯理踩在地上，似乎嫌弃地面脏污，并不愿意伏卧。

这处院落的厢房坐南朝北，门窗似乎久不开合，被推开时有着刺耳的嘈杂，还捎起了东阶上久积的尘灰扑面。

关夷涂后跳一步，隐入踏跺一侧，小声呸呸。

余光纳入一角素白袍摆，她扒着石阶往上瞧，来人身形颀长、面容清隽，但比之前日，要不起眼许些。

是做了轻微修饰吧。

关夷涂不知院内是否还有旁人，不好大声张扬，她小步助跑，重重跳上杭二靴面！

嘶——

杭云也脚上吃痛，下意识一踢蹬，什么玩意儿。关夷涂牵挂着他袍角，好险没被甩出去。

杭云也低头瞧去，对上一只陌生的体型和一张熟悉的脸。

“你……”

还没完整发声，杭云也已经直直倒地，面颊重重砸上院内平地，因为踏跺上的垂带，还往下滑了一滑。

关夷涂差点被埋进去，跳开后瞧清情况，倒抽了一口凉气。

“呀！”关夷涂惊呼，她望向杭二身后闲闲落地收爪的小兽，“你干嘛伤他脸！”

小兽吹了吹不存在的灰尘。

【咱们不是说好来报仇的嘛，你都要饿死他了，伤哪里有什么要紧。现在绑好扔进暗室，就可以饿死他了！】

关夷涂踌躇。

小兽警惕起来：【你果然在骗我吧！】

关夷涂：“……不是。你看看我，再瞧瞧他，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把他绑起来搬进暗室！”

小兽艰难驮着杭云也进入暗门，关夷涂殿后按它的指导合上机括。

回头来时，小兽已经把杭二甩上胡凳，衔来一根长绳，凉凉盯着她。

关夷涂右拳抵唇轻咳一声，先慢条斯理跃上桌案，点燃油灯，这才接过绳子。她在胡凳上上蹿下跳一阵，总算把杭二结结实实五花大绑且收尾了个漂亮的花结。

“你……”关夷涂一脸防备，“等他慢慢饿死还要守着太拖沓了，我现在就要看他饿死。所以我要对他施展我的家传绝学了，不能有人旁观——兽也不行，会岔灵的。打个商量，你出外遛遛？”

小兽扭身跃上石座，拍开机括：【人真是麻烦。】

暗门合上了。

关夷涂踩在杭二肩头，左右开弓，奈何小兽那一爪实在用力，半晌也不见他有醒转迹象，倒累得她自己气喘吁吁。

这年头世家豪族，大都畏死，狡兔三窟，几乎每座高门宅院每间厢房都会备有这样的暗室，便于意外时藏身，一般——一般都会备些水粮。

也不知道这处破落的小院是否还有。

关夷涂跳下胡凳，四处翻找，终于教她在屋角一堆杂物间清出来一个小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