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蓝星花葬礼
伦敦的冬天已经到了,来的迟缓,忽上忽下的气温和如旧潮湿的空气。有时会下一层湿漉漉的雾气,但更多的时候还是阴沉着天,入冬以后,珂希尔就很少看见太阳了。
当下午茶的时间,珂希尔在丧仪店门口收到了临街面包店老板支付的丧葬费时吹了一阵冷风,她才感到真正的失落。
那个经常站在店里微笑的妇人已经不在了,她再也不能看到那个微笑着想要多塞给她一大块奶酪或者吐司面包的和蔼妇人了。
哦对了,她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来着……
“啊~我亲爱的珂希尔,不要悲伤,那早都是已成定局的事情。”珂希尔关上店门的时候顺便将壁炉里的火烧的更旺,同时在屋里挂了一盏煤油灯。外面呼啸的雪花也从窗户缝悄悄飞入屋内,落在鹅绒的厚窗帘上,化成水珠的时候好像谁的眼泪落在了帘子上。
讲话的怪异男人是她的老师,准确的来说算是领养人吧。自她第一次见到葬仪屋老师起,就是那件黑色的长袍和黑色的高帽,现在如旧。老师有一头好看的银发,这一点居然意外的和自己很相似,而且尤其喜欢用刘海遮挡住他的眼睛,大概是看了投缘才把自己从贫民窟带回丧仪店。算起来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
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朋友,贫民窟的生活完全是考验抢夺能力和生存能力的地方。如果不是那个黄昏她碰见葬仪屋,大概会被成群的野犬连同她死死护住的半块干面包一同下肚。
再精细一点,老师他是个死神,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一样是常人不能理解的存在。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老师的过去,可至少跟他一起住在丧仪店的生活很开心,毕竟自己终于有了安身之所,不用受冻挨饿。他那双磷绿如鬼火的眼睛,旁人看去难免心底发寒。似乎是来自冥界的神明,那样的眼睛可以洞察一切。
珂希尔转头走到趴在棺材板上的葬仪屋身边坐下,将钱币和纸钞丢在骨灰盒中,那是她的老师葬仪屋所称呼的“钱包”。这次的丧葬费整整涨了三倍的价钱,珂希尔在感叹无商不奸的时候顺便盘算了一下圣诞节的时候应该给死气沉沉的丧仪店布置什么。
“可是,老师你不感到悲哀吗?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不花钱就能得来的奶酪和吐司了,包括今年的平安夜还有圣诞节。”珂希尔眨眨眼睛,那是盛放的鸢尾花的颜色,在昏暗的丧仪店里,少女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闪着光,她认真地注视着葬仪屋的时候,葬仪屋用漆黑的的长指甲摩挲了一会儿放在烧杯里的勺子,突然发出阵阵怪笑,那笑声确实震天,珂希尔已经感觉到房顶上的灰尘在往下抖落。
珂希尔习以为常地听着他放肆的怪笑说道:“什么嘛,老师居然没有一点危机感。”说着从壁炉上端下了方才做的抹茶布丁,慢慢地用刀叉切下放进嘴里。她盯着葬仪屋俊俏的下巴看了一会儿,而对方丝毫没有要止住笑声的意思。
这是老师教给她的甜点做法。她起先在贫民窟蹲着的那十二年还从没吃过这种美味的东西。
她安静地吃完算是下午茶的布丁,给葬仪屋端正了一下已经笑歪的帽子,看着房顶想了想,嗯,不错,是该擦擦吊灯上的灰了。
“你是在给小生讲极致的笑话吗,可爱的小人儿?”葬仪屋擦擦笑出的眼泪,拿出骨灰盒里的曲奇饼干丢进嘴里,那是骨头的形状,有一次误入店内的小孩被同是现在的场景吓跑,因为孩子以为葬仪屋在吃人的骨头。
“我哪里有在说笑嘛老师!”
珂希尔时而会思索老师所追求的极致的笑话到底用意何在 ,毕竟那名叫凡多姆海威的伯爵带着他一身漆黑的恶魔执事来到店里探听情报的时候总能让老师发出整条大街都能听见的毛骨悚然的笑声。
那名执事看着自己的眼神一直不大好,大概是自打她开始学习灵魂审理这回事后的事情。那之后她第一次见到那位执事,无意间竟瞥到了只有恶魔才有的兽瞳,盯着自己的眼神看似绅士高雅,但久了就会觉得那是一潭带着水妖的死湖,一不小心就会被拖入深渊溺亡。
“好了,我要去给那位美丽的女士筹备最后一场盛大的宴会了。”葬仪屋站起身抖抖宽大的袖子,转手递给珂希尔一个烧杯,她知道老师想要一杯热牛奶,那是他的一个习惯,入殓死者后一定要喝一杯热牛奶。
原来死神也有这种癖好啊。
好比老师有时心血来潮会去和某位尸体女士共进晚餐或者睡在棺材里过夜……
不过还好,总比那位“深爱”着老师的格雷尔.萨多克利夫死神前辈强一些,那个留着红色长发的女装癖的奇怪死神,这几年的圣诞节她给这位前辈准备的礼物都是通红的东西。不过两位死神老师在教习的过程中还是极为认真,虽然她的工作仅仅是像看录影一样检阅死者的走马灯胶片。
珂希尔走到丧仪店的后园,在角落里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蓝色,那是蓝星花,稀碎的花朵绽开在低郁的天气里,看着甚是忧伤。她轻轻剪下一把蓝星花,用手中的白布条束起,回到柜台的位置,撂在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