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
日我就不去瞧她了。”
苍苍有些惊讶:“夫人,入宫的机会难得,您……”
徐夫人勉强笑上一笑,“平时我最疼她,如今不想见她有半分不好,请典赞理解我的难处。”
徐夫人和苍苍母亲生前是一个样子,官家娘子出门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整个府邸的脸面,她们的妆容永远精美,发鬓永远一丝不乱,耳颈上总有一两件质地纯正的饰物,贵重但又不会过于惹眼,她们总是在笑,笑得庄重又温柔。
她们几乎不会失态,不论心中有着怎样的挣扎。当年上官氏阖府上下被刑部官员带走入狱,苍苍在狱中害怕得浑身发抖,她看向母亲,母亲靠在冰冷的砖墙上,把她揽进怀中,一手抚她的脸,一手摸着耳垂笑道:“娘亲的耳坠跑丢了。”
她低头,看到母亲的那只耳坠就落在自己脚边,她悄悄捡了起来藏到了自己身上,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还给母亲,但她不害怕了。
看着徐夫人眼眶渐红,苍苍没有再说话。徐夫人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捆宣纸递给她,“这是筵井斋的纸,娘娘最喜欢用他们家的,请典赞代我转交给娘娘,有劳了。”
苍苍接过以后向对方点头。徐夫人笑道:“宫里的路我认得,就不劳烦典赞跟着我忙前忙后了。”
目送徐夫人离宫后,苍苍来到景绮宫,徐砚庭在高台上看到她时,脖颈一瞬间垂了下去。苍苍被青蓝请进殿,她上前送上那捆宣纸。砚庭茫然视着窗外喃喃:“她自然是见不得我这般光景的……”
苍苍走近砚庭的书案边,看着桌上的一幅山水画笑道:“早就听闻娘娘擅丹青,百闻还是不如一见,娘娘功底真好,很少有人能把山水画出意境的。等这卷纸用尽,徐夫人她应该还会入宫来的吧。”
砚庭从窗边回过脸看向她,“会么?”
苍苍意味深长的笑道:“即使平时里不会,逢年过节也一定会的,这是宫规,这是娘娘召见亲眷的权力。”
听她话里有话,砚庭看向青蓝,青蓝便带着宫内的宫女太监撤到了殿外。苍苍没有再迂回,直言道:“娘娘,奴婢听说是因为太后娘娘开恩,夫人才入宫来的?”
砚庭点头,“此事确实是太后娘娘先向我提及,我才下令请母亲入宫来的,不然平白无故的,我也不敢轻易与府上联络。”
苍苍笑道:“娘娘入宫已久,夫人怎能不想念娘娘?又怎会拒绝与娘娘相见呢?依奴婢看,夫人这是在保护娘娘。”
“保护?”砚庭猛的生了一身冷汗,“典赞是说……”
苍苍垂眸颔首:“今日夫人若真的顺利见到娘娘,那娘娘岂不是欠义安宫一个人情?太后娘娘日后若不提也罢,若是提起来让您还这个人情,娘娘能拒绝得了么?”
砚庭咬唇,又往深处想了想说:“我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可是太后娘娘要我这个人情做什么呢?”
苍苍抬眼,“娘娘不傻。”
砚庭活在皇后的衔名下,与之相关的人唯有秦哲。而秦哲这位新帝日渐与义安宫疏远,杨太后如今在宫内是伶仃独步,不排除杨太后有拉拢砚庭甚至驱使砚庭为义安宫做一些事的可能,比如:暗示砚庭去亲近秦哲。
砚庭仔细琢磨后,眼仁里流露出后怕,“是圣上。”
苍苍不言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徐夫人绝顶聪慧,替砚庭回绝了杨太后的这个人情,这位母亲不想让女儿在宫内的处境更艰难。
砚庭脸垂得很低,声音也很低,“近日太后娘娘送我了许多珠宝,我以为娘娘是好心,所以娘娘提出……我没有怀疑。”
“娘娘,”苍苍安慰道:“夫人还会有机会入宫的,一年有多少个时节呢,宫里的宫宴又这样多,娘娘切不可心急,夫人定是希望娘娘在宫内尽可能的自由,而不是受人所用。”
砚庭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意,“谢谢你。”
“不必。”苍苍笑道:“等娘娘的纸用完了告知奴婢,奴婢替您捎个口信儿,请夫人再为娘娘买筵井斋的纸,奴婢帮您带进宫。”
砚庭抬头,迟疑的摇头,“我不能这样麻烦你。”
“娘娘放心,”苍苍笑得真诚,“奴婢没有算计,奴婢不会让娘娘归还人情。”
同砚庭告辞后,苍苍走出殿外看向远处的义安宫,她对砚庭的确是有一分“算计”,杨太后心计复杂,可能并不是完全信任她和唐颂,想要培养砚庭成为下一个接近秦哲的渠道。苍苍要彻底斩断杨太后多余的心思,只给杨培芝留一条路可走。
下阶前,苍苍又回首看向景绮宫的殿门,后宫女眷所处如牢笼,笼中之鸟不能展翅高飞,至少要远离政局。
义安宫。
李良见入殿回话:“娘娘,徐夫人并没有去景绮宫。”
杨太后冷笑一声,“她今日口口声声说入宫是专程来见哀家的,哀家心里早就有数了。”
“不知好歹,不领娘娘的情,枉费娘娘对皇后的一片苦心。”李良见替她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