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闻
“上官瑾等人沉冤莫白四年得以平反,朕无颜动用改判赦免之权。杨书乘、许顷智、叶铭璋构陷上官瑾等人罪状彰明,判死刑,其亲眷一律流放伊州戍边。许顷智另涉杭州赋税一案,受财枉法,以重赃致罪,数罪并裁,依律当判死刑,其亲眷流放岭南为奴。花鸟司以及三法司负责监刑。”
“太子秦舒品性无端,罪行深重。朕躬抱疾,念父子之恩从宽免宥。废黜其太子之位分,降为亲王,守业于皇陵。未经召见,不得入宫。”
“凡涉顺永四十年军粮案会审的三法司官员,无论品阶,一律罢免官职,不得官当。”
“赦除上官瑾、楚恒、彭远之罪名,以邸报发布,昭告天下。”
圣旨下发后,皇后跪于麟德宫大殿前恳求面圣,皇帝拒之不见。皇后沐风跪了一整日,回到寝宫后便病了。
司宫台大监江陌带领尚食局的司药前来义安宫问疾,被皇后的心腹宫女李良见拦住了,“就不劳烦大监了,圣上已经宣奉医局的医佐为娘娘诊过脉了。”
“温大监在内?”江陌问。
李良见蹲身道:“是。”
江陌所问的温大监指的是殿中省大监温绪,其下辖的奉冕局、奉医局、奉膳局等六局专为服侍圣躬。江陌身为司宫台大监,他下辖包括宫闱、奚宫等六局和尚宫、尚仪等六局在内的内宫衙署。
皇后凤体有恙正常来说该由司宫台负责询问诊断,既然皇帝委派殿中监奉医局前来问诊,便无需司宫台这面再过问,毕竟亲侍龙体的医佐要比侍奉内宫的司药医术更加严谨精湛。
江陌一番斟酌后便道:“既然如此,司宫台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替我请娘娘的安,我这就告退。”
李良见再次蹲身送他:“大监慢走。”
殿内,奉医局医佐为皇后诊过脉以后道:“凤体并无大碍,只是着了轻微的风寒外加疲累,按时进食汤药,注意休养,不日凤体便可复原。”
“辛苦你们。”皇后在幔帐后道。
账外人忙道不敢,殿中省大监温绪躬身道:“回娘娘,圣上让奴婢代为转达,圣上无意追究娘娘的过失,还请娘娘保重凤体,不要再因太子殿下徒生顾虑。”
“敬谢皇恩,本宫知道了。”皇后气息虚弱的道:“太子和宰相犯下了大错,他们得认。今日我前去面圣倒也不全是为了给宰相府和东宫开脱求情,只因前些日我跟圣上提起过恭王的婚事,圣上说让本宫瞧着办,等觅得好人选再提此事,本宫琢磨了这些时日,觉得宗正寺卿徐彬硕家的三姑娘徐砚廷与恭王最为般配。本宫自知无颜面对圣上,温大监,你若得闲,在圣上面前帮我提一提,恭王也该成家立业了。”
“是,”温绪道:“奴婢一定代为转告。”
宵禁前,宗正寺卿徐府有访客拜见,听温绪是秉皇后的意前来,徐彬硕笑的颇为无奈:“当下的形势,我怎敢与中宫为伍?大监也当审时度势才是,怎么做了中宫娘娘的说客?”
温绪笑问:“听说之前宰相府和徐府议过婚事?”
“上次是杨书乘要嫁女,通过东宫左谕德叶赫之口同我谈过此事。”徐彬硕道:“那时我看朝中风向不对,没敢答应,现在想起来还后怕。都这个关头上了,皇后娘娘还有心思为恭王殿下做媒人?”
温绪接过徐府下人奉上的茶,仍是笑:“恭王殿下自幼和皇后娘娘亲近,太子离宫后,恭王殿下势必代之长奉慈闱。”
“我就想不明白了,”徐彬硕吹着茶汽,揣温绪话里的意思,“从前的宰相府和如今的东宫怎的这样瞧得起徐府?”
温绪笑着抿口茶,接过他话里的试探,“奴婢今日跟徐大人谈得不仅是一桩婚事,而是徐府三姑娘问鼎坤极之事。”
徐彬硕喝到一口热茶,烫得他一抖。温绪眼中映着电闪雷鸣,含笑放下茶盅道:“不急,徐大人慢慢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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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永四十四年,五月初一,行刑之日。
花鸟司出面的是三司司长高枧溪、韦笙、梁熙君和司佐唐颂等人,三法司出面的是大理寺狱丞燕序齐、刑部都部员外郎万鹤立、御史台台院监察御史池浚和察院监察御史冷思州。
近日,长安的暴雨莫名其妙的多,刑部大牢内愈发显得潮湿阴暗,天子为表恩慈,赐酒行鸩毒之刑。按照次序,最先接受行刑的是叶铭璋,他的亲眷在顺永四十年受军粮案牵累已被诛三族,独留他一人在世间,鸩酒封喉时,他释然的神色多过痛苦。
接着是许顷智,唐颂视着他被毒酒扭曲的脸感到有些不适,万鹤立和冷思州入仕后还是初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看到许顷智目眦欲裂,口吐白沫,他们胃里一阵翻搅,到狱外干哕了半天才缓过来。
最后是杨书乘,脱去一品官服,镣铐加身,他的眼中已不见往昔的意气,瞳孔失去神采时仍在不甘的颤抖,栽倒后侧鬓已染尽尘霜。
唐颂直视过很多双濒死的眼,吐蕃和突厥那些侵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