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纪平没有拦她，也没问她出去是做什么。

他不问，唐小宝也懒得去想理由来糊弄他，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街道和前两天一样，没什么人，百姓都聚集在镇中心的那棵挂满木牌的树底下排着队解毒，而戒色他们师兄弟也都在那边帮忙，唐小宝很顺利的便离开了戚华镇。

刚一出镇，她就感觉到了周遭气氛的凝滞，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山林中的妖气，但却没有一只妖物靠近这个镇子。

唐小宝抬头看了看四周，头也不回循着前两日驺吾带她去的方向离开。她成长过程危机四伏，相对的，隐匿手段也是登峰造极，借着四方仪的遮掩，一路几乎畅通无阻到了乌江边上。

凡人的身法与驺吾兽形的飞行比起来自然是差得远，加上乌江距离戚华镇也说不上近，路上还要避开沿途的妖物，等她到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值得欣慰的是，乌江边上并没有妖物盘踞，周遭的环境还保持着那日她和驺吾在这里大闹一场之后的凌乱。

白猫在她怀里闷了一路，见她终于停下，挣扎着从她衣襟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四周。

唐小宝也不管它，轻声唤道：“今朝。”

白光一闪，弯刀应声而出，一左一右的被她握在手中。

江边的风极大，掀起她深蓝色的衣袍，她身形单薄，仿佛下一刻就要坠入江中。

凝神感受了片刻，唐小宝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水面：“难道要下水才行？”想到这里她就有些迟疑。

照理说，神器和伪神器，若非有主人特意遮掩气息，不然就明显的很，隔着大老远就能感受到，如果江底真的有什么东西，那么在她召出今朝时，就会有所共鸣，但现在完全没有反应，唐小宝开始怀疑前日的感应或许是真的意识恍惚的错觉。

看着平静的江面，唐小宝难得显露出了几分纠结：“算了，来都来了！”

她往前一步，怀里的白猫察觉到她的意图，剧烈挣扎了两下，然后从她衣襟内跳了出来，落到江边一块光滑平整的石头上冲她“喵”了一声。

唐小宝脚步一顿，扫了一眼白猫，她也没有功夫再跟这来历不明的猫折腾，随口道：“我很快回来。”说完便不再犹豫，直接跳下乌江。

白猫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江面上，那一双鸳鸯眼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犹豫，原地踟躇片刻，还是找了个干燥的地方蹲坐了下来。

唐小宝入水后便直接往下沉去，她看上去水性极好，在水中就犹如一条灵巧的鱼，时不时避开一些漩涡暗流。

她并不担心仙月笛会被冲走，能跻身神器一名的法器自身便就是带有灵性的，自然不会被凡水冲走，而且比起担心这个，她更关心那把破笛子到底在那儿。

水下情况不如地面明了，加上前日落水时她正逢毒发又被那条蝾螈打的七荤八素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被甩飞到哪个位置，而现在今朝也还没有感应到仙月笛的气息，她现在几乎算是盲寻。

寻常凡人在水下不到片刻就憋不住气了，但她显然已经超过了凡人应该有的极限，迟迟没有浮出水面，白猫忍不住站了起来。

若非还能察觉到唐小宝的气息，还以为她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埋骨乌江了。

大约将近一刻钟的时候，平静的江面上探出一个头，随后便又沉了下去。

此时她距离下水的地方已经有些远了，岸边的白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方向。

乌江并不是什么山间小溪，水下暗潮汹涌，地形也十分复杂，虽然谈不上“深不见底”，但水域中央地段水底距离水面也有数十丈的距离。唐小宝已经找的有点烦了，在这样的水域寻找一个不超过两尺的笛子，不说大海捞针，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那笛子就跟个普通死物似的，完全没有回应。

白猫知道了她的节奏后便重新趴了下来，不知过去了多久，它毛茸茸的耳朵突然颤了颤，若有所觉的抬头看向岸边。

一身蓝衣的少女缓缓从江水中走出来，她头发和衣袍都被江水浸湿贴在身上，显出几分狼狈，只有这种时候，她仿佛才真的像个凡人一样，没有仙家那种弹指间便蒸发掉身上水渍的能力，日光从她侧面照下来，隐约间白猫似乎看到她眼角下方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没等它继续看清，随着她逐步走出水面，身形渐渐显出全貌，那一对模样别致的弯刀已经被她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支约莫一尺八寸的玉笛，白猫的目光落在那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玉笛上。

唐小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上岸后显然也没想起还有只猫在边上，提身便要走。

白猫也没叫她，从地面窜了过去，三两下爬到了唐小宝右侧肩膀上蹲下。

唐小宝神色一惊，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看清后又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缓了缓，她微微侧头，略带圆润的脸颊不经意间扫过白猫毛茸茸的耳朵：“抓得稳吗？”

白猫当然不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