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唐小宝回到药坊时花西辞正忙着制药，江檀被驺吾看着在房间里休息，便只剩下纪平一人在边上帮忙。

见唐小宝回来，纪平匆匆忙忙招呼了一声，便去帮花西辞了。

唐小宝看他们都在忙活，猜测花西辞一时半会儿应当也抽不出时间，她自然也不会送上门去让花西辞诊脉，便径自回房，还顺手给房门落了个锁。

还未等她转过身，一阵急促的晕眩再次冲击她的意识，唐小宝下意识扶住门框。

白猫被她的状态惊醒，从她臂弯里探出头看她。

那眩晕来的迅猛又快速，但恢复得也很快，也就一两息的时间，但这个时间若是在关键时候，也足以让敌人要了她的命了。

平复下来后，唐小宝脸色有些难看，随手将白猫放下，毛团子趁机跳到她身旁的案台上去，唐小宝没心情管他，伸手撩起宽大的袖摆。

一人一猫的视线目光同时看了过去。

她腕上的黑线不再是浅浅的灰色，已经是十分扎眼的黑色痕迹，从腕间延伸，如今已有一寸左右。

按理说在息时阵的影响下，这毒根本不可能会有如此迅猛的蔓延速度。

若都是这般速度，戚华镇的人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唐小宝他们过来，早就已经死光了。

息时阵对她无用，或者说，对她的影响甚微，这或许跟她自身的体质有关，白猫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唐小宝似乎对此也并不算太意外，她垂着眸子盯着那线看了会儿，便将袖摆放了下来，从表情上看并没有多少不同，但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一丝烦躁。

纪家药坊不大，江檀驺吾两人也安置在纪家，所以唐小宝和花西辞便住在同一间客房，这个痕迹比之前明显太多了，稍有不慎便会被察觉，得想个办法稍微遮挡一下。

至少……

今天还不能让花西辞知道。

……

花西辞亥时回房，回房时唐小宝已经躺下了。

唐小宝脾气不算特别好，但也不算坏，唯独有一点：她有十分严重的起床气。

在药谷时花西辞便见识过了，说是上房揭瓦也不为过，所以此时哪怕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她还是暂时忍了下来。

算了，也不急这一时三刻。

少女没多做怀疑，转身去另一边的屏风另一边的榻上休息。

唐小宝睁着眼睛听着她的动静渐渐趋于平静，才缓缓闭上眼睛。

照理说仙门弟子本不用睡眠，花西辞也同样如此，但她又是个懒的，从她两年前开始着手为唐小宝疗伤后便也跟着染上了凡人这个习惯。

而如今也正巧依着这习惯，唐小宝第二日辰时准备离开时，花西辞还未醒来。

倒是窝在外室的白猫见她要出门，也摇摇晃晃地跟着走了过来“喵”了一声。

唐小宝“嘘”了一声，抬眼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花西辞，蹲下身从怀里摸出玉瓶倒出三颗药丸喂它，小声道：“小东西，今天不能带着你，你就在药坊好好呆着。”

白猫：“喵。”

唐小宝自动理解为同意，她摸了摸白猫的头：“乖。”

白猫走到她面前试图让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唐小宝毫不为之所动，她起身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白猫落在她后面，被关在门口。

脚步声渐远，白猫在门前蹲了会儿，一步跃上一旁的案台，猫爪扒拉着窗户，爪子跟窗框的摩擦声吵醒了还在睡觉的花西辞。

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隐约看见一道白影从窗户哪儿跳了出去。

……

戒色守在戚华镇的东方，唐小宝离开药坊后便慢慢向东走去，她方才检查过腕上的黑线，凝实了很多，长度已经超过小臂，照这个蔓延速度，最快今晚，最迟明天中午，她身上的毒便会侵入心脏。

“唐施主，你来了。”

戒色依旧站在昨日她来找他的地方，清晨的日光照在小和尚的身上，给他整个人身上都镀了一层金光。

唐小宝问：“戒色小师傅考虑得如何了。”

戒色苦笑一声：“小僧自是不同意的。”

唐小宝看着他没有说话，她今日穿着十分简洁干练，一身钴蓝色的衣裙，裙摆和袖摆上都用银线绣着飘零的竹叶，外面罩了一层墨蓝色的纱衣，没有她昨日那身精美，却也极为衬她。

戒色沉默许久，才道：“但小僧也明白，若是能看住唐施主自然是好，若是不慎，唐施主脱离小僧眼线，独自去往戚华镇外围调查，届时，必然会更加危险。”

“唐施主可真是给小僧出了个难题。”

唐小宝道：“数千人的性命，戒色小师傅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戒色顿了顿：“……对小僧来说，唐施主的安危，亦十分重要。”

唐小宝有些不太能理解，但她向来也不纠结这些，道：“我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