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
此时夜色渐深,普普通通的工作日,高楼下的远方仍人影不息,车水马龙。
但无论窗外如何,这间室内总归是不受侵扰,温度合宜的。
在恒定的凉爽温度下,谢晏白身前的那杯水也凉得无声无息,剔透的杯壁上,甚至不见冷凝后的水滴。
视线自他冷白如玉的面上滑落,文渚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肩线舒展,动作从容而自然。
然后她言语中带了些笑,道着:“这是我第一次告诉别人这个故事。”
“你真的不想让我帮你实现一次愿望,也体验一下这所谓的意外之喜吗?”
柔软的,温和的,带着她不自觉的蛊惑。
像是玫瑰花妖幻化出的女巫,在河岸的那头盈盈而立,邀请他袒露心扉。
……川水迢迢,理智分明在拼死阻拦。
谢晏白侧了侧脸:“这样听起来,文小姐既交出了故事,又要帮我实现愿望,似乎是桩赔本买卖。”
语调平静,面上的玉色清寒。
望向他无端显得幽晦朦胧的眼底,文渚微顿:“ 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是,没关系。”
眉毛微微挑起,谢晏白抬眼,看见文渚弯唇。
她眼底向来清润,此刻更如春时的川水潆洄,红云纷落,漾出一片清浅的戏谑:“谁让我首先是一名设计师,而不是商人呢。”
“所以在偶尔的时刻,我允许自己做这种亏本生意。”
“……”好像是夜色变深,显得屋内的光线有着一种如此温暖轻柔的盛大。
过了许久,谢晏白很轻地笑了一声:“这一次的偶尔,倒是我的荣幸。”
——理智阻挠。
——只是理智不知,他情愿那川水没过他的周身。
修长的手拿起那只玻璃杯,谢晏白润了润口,五脏六腑传来热意。
微微垂首,掩下那些思绪,他换了个更为放松的姿势,目光中几分平静思索:“我之前只是在想,有些事是否还有去做的必要。”
他这是愿意说了。
文渚抬眼,配合问道:“比如说?”
谢晏白看了她一眼,道:“不久前,风控部审核通过了一份项目合同,但那合同其实有着很大的问题。”
他声线沉静,言简意赅地将那合同的问题叙述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几个条款上细微的字眼变动,看似差异不大,实际执行起来却千差万别。
谢晏白唇边露出一丝讽笑:“他们敢这样做,许是觉得我不会发现。”
文渚皱眉:“部门员工或者主管有问题?”
能让谢晏白这副表现,也不可能是普通的疏漏了。
谢晏白颔首肯定:“这个项目内部评级为A,部门审核时必然慎之又慎,更何况,风控部的主管与我有旧交,他一向细心。”
些微疑点堆积,他便顺着合同查了下去,却发现部门主管在数月前就与竞争对手的公司有了联系。
虽然隐秘,但总归是有痕迹。
而他与谢晏白的交集,也不过来源于某个公益项目。
那时,部门主管还只是个研究生尚未毕业的学生。公益活动牵线,已经有了一些资本的谢晏白负担了他重病母亲的医疗费,让她得以转出icu病房。
后来研究生想报答,便努力加入了云流,兢兢业业,一路升至了如今的部门主管。
听罢,文渚抬眼,白皙的面上,几分隐约的思索:“……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故事?”
“或许。”
最初的怒意已经过去,谢晏白眼下声音淡极:“站在他的角度,或许是觉得这些年的努力,已经足够偿还当初的人情。钱货已经两讫,自然就也谈不上背叛。”
“……”鸦羽一样的眼睫微眨,文渚有些不知如何评价这想法。
索性也不去评价。
她看向谢晏白,语调徐缓,目光里几分幽静的打量:“但是谢晏白,你又怎么看?”
事情已经发生,那人是如何想的,其实也已经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是身为拍板者的谢晏白,打算如何对待。
……所以,他会怎么对待?
迎着文渚探寻的目光,谢晏白几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文渚从来都能抓住核心。
交叠起双手,他的声音平静得如某处冰川冻土:“我给了他最后几天期限,如果他还算聪明,知道向我坦白一切,那最好不过。不然……呵。”
说着,狭长的眼里划过一丝冷意。
“……那,除此之外呢?”文渚问。
谢晏白扬眉,似是询问。
目光顿了一下,她解释道:“你之前说,你在思考有些事情是否有必要去做——那你现在,有答案